楚留香楚留香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他盯著電視屏幕之中那古銅包子臉的淳樸男青年,只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對他是不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點誤解
他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子,不說話了。
一個下午,這電視劇看得,簡直叫人頭昏腦漲,兩位風流浪子都各自受到了不同維度的傷害,相當的心有余悸。
晚上,秦蔻今天不上班,出門吃飯。
她想吃披薩。
楚留香一聽到披薩兩個字,就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忍不住問她“榴蓮披薩”
秦蔻大笑“不是啦披薩口味好多好多的,榴蓮披薩是異端,我也不喜歡。”
她帶他們去了不遠的一家開在小區里面的披薩店。
其實看一家店好不好吃,也很容易,一般來說,能真的在小區里做街坊生意做得很穩定的店,那是絕對不可能難吃的。反倒是那種開在商圈人流集中地的、裝潢得花里胡哨的店,那踩不踩雷就是一件很隨即的事情了。
這家披薩店是意大利人開的,在這個小區里已經呆了十多年了,還偶爾因為店主的塑料漢語回復外賣評論而火一把。
要秦蔻來說的話,披薩尤其是薄底的披薩,其實最好不要點外賣。
她很喜歡吃薄底瑪格麗特披薩。
番茄醬酸味明亮、芝士與干酪奶味香濃,餅底很薄、帶著一股面粉被烘烤過的干香,酥酥脆脆,浸過橄欖油的餅邊也是略焦且薄脆的,但披薩這種食物的神奇在于其實它的面團含水量很高,即便外表皮是脆的,里面也是潤而韌的。
然后還有四種奶酪披薩。
最后還有奶油蘑菇濃湯她最最最喜歡這個了
但食物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其實是很見仁見智的事情,尤其是奶酪、奶油這種傳統中式烹調里不太會用來做飯做湯的食材古代俠客們喜不喜歡呢
楚留香意外地很喜歡,還道“這披薩便是在干餅之上撒上餡料,這倒是讓我想起進沙漠之前,老姬帶我和小胡去吃的一樣東西了。”
秦蔻問“是什么”
楚留香微微一笑“烤肉和烤餅。”
烤餅,便是在沙漠中討生活的人所經常食用地干糧了。
一種東西一旦作為干糧,那就意味著比起味道來說,保存時間的長短是更重要的,因此這種作為干糧的大餅,往往在烤時都是以盡量收干水分為目的的,談不上什么好不好吃。
但姬冰雁不一樣,姬冰雁雖然號稱“鐵公雞”,但實際上不僅有錢、而且會享受得很。
他在收拾行囊,準備與楚留香、胡鐵花一起進入大漠時,曾準備了一輛大得簡直像是屋子一樣的馬車,馬車之內,光是酒,便有七八種,至于美食路菜,更是不少楚留香見人準備路菜,最多也就是油潤潤的魚干與菜干之類的,從沒見人在路上帶一整只金華火腿的
而在出發的前夜,姬冰雁在家中設宴款待他們時,便命廚子去弄了塞外最新鮮的小羊羔肉,切成小塊,用荔枝木做柴禾去烤,撒上薄鹽、價值千金的安息茴香,令肉汁打濕這些珍貴的調料,令火焰去把小羊羔肉烤到外焦里嫩,然后再用烤過肉的火去把干硬的餅烤熱,把這烤肉夾在烤餅之中。
一口咬下,只覺得口中滿是篩得很細很細的面粉才有的麥香,這麥香之中帶著需要撕咬的韌勁,又有些煙熏火燎過后留下的味道,羊油已沁入了大餅,油潤潤、香脆脆。小羊羔肉焦而嫩、且多汁炙烤本是人類最原始的烹飪方式,但它實在無限包容,只加入這樣的香料少許,便能叫人香得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
楚留香那時風塵仆仆、一路走上西北,看似精神奕奕,實則疲憊不堪,姬冰雁那小子,瞧著倒是一副冷冰冰、誰也看不上眼的樣子,卻一眼瞧出了他這位多年不見的老友的狀態,特地為他設宴洗塵。
如今說起這事,楚留香只覺得恍若隔世。
但其實日子根本沒過去多久,純粹只是因為在現代的生活,實在是有太多新鮮、未知的事物了,導致他經常覺得一天的日子實在是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