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油抄手,皮薄餡大。
面皮薄得如蟬翼,能透過面皮來看到里面粉紅色的緊實肉餡,拖出來的那個“尾巴”,是最入味的。辣,當然不是非常辣,麻,卻也不是非常麻,但紅油很香,醬油的底味調得很好,里頭漂浮著幾根被紅油所浸透的蔬菜,再倒上一點醋
這樣的東西,十幾塊一碗,乃是街邊小店常有,但x市的食物并不以餛飩、抄手見長,許多店用的都是半成品速凍餛飩,這就會導致餛飩皮死厚死厚的,管他什么餡料,吃起來都沒滋沒味的。
外頭的太陽很大,地面反出刺眼的日光,躲在空調開得很足的小店里,舒舒服服地吃上一碗紅油抄手,順便再點一個涼菜蒜泥白肉,肉切得很薄很薄,汆燙得十分細嫩,夾在筷子上,微微顫動。
這樣的重口味,林詩音也已經習慣了。
人就是這個樣子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人生的大多數日子,當然是被嬌寵著長大的,父母慈愛、姨父姨母亦是慈愛,她早早就定下了未來的夫婿,知根知底、青梅竹馬、既是很好的朋友、亦是很好的愛人
但,此刻,她暢快地吃著味道這樣重的東西,隨意地走進任何一家店鋪而不用擔心里頭會有人用奇怪而惡心的眼神盯著她,聽著王姑娘爽朗而快活的聲音,自己也同樣的發出快活的笑聲,沒有人在意什么“食不言、寢不語”,也沒有人認為女孩子吃東西一定要講究什么姿態
她的心中竟忍不住生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即便沒有表哥的冷落,即便沒有龍嘯云的糾纏,假使她此刻已和表哥成婚,恩恩愛愛,她或許還是會羨慕這個地方的女孩子們的生活吧。
那,假如讓她放棄表哥來這里生活,她會愿意么
這想法只在詩音的大腦之中出現了一秒,她的笑容便顯得有點苦澀了,古人云,兄弟爭雁,便是說好處還沒落到實處,便先想著怎么分利益,然而她的這想法,比之兄弟爭雁,還要更愚蠢、更可笑。
無論是表哥,還是這里,她都沒有、也不可能有。
那一頭,思雨問“要不要喝點冰醪糟”
秦蔻說“好啊,音音,你要么”
林詩音回過神來,道“好”
醪糟是冰涼涼的,有點微澀,撒了幾顆枸杞,艷紅紅的飄在里面,與略微渾濁的、帶著甜酒味道的醪糟混在一起,又漂浮著幾顆實心的糯米小園子,喝上一碗,清爽宜人,又能解解口中的味道。
秦蔻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思雨。”
王思雨用勺子在冰醪糟里攪動,說“先這樣吧,我大姨嘴也是個碎的,受了這么大委屈,今天這事兒早瞞不住了,我出門的時候我媽都接了好幾個親戚打來的電話你看他們,真是閑的,這種破事能拿出來眉飛色舞的說一個月”
秦蔻涼涼地說“那可不是一天天閑著沒事干,就這樣了唄。”
王思雨心
有余悸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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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雷還挺媽寶的,他媽也不是很講道理的人,我還以為今天無論如何,他媽都要打電話過來嚷嚷兩句呢,畢竟我昨天撓成那樣,他估計一兩個月沒法好好見人了,結果還真奇了,他們家居然特別安靜,一點兒沒來作妖難道是他爸把他媽給攔下來了”
秦蔻“”
秦蔻心想那倒也不是,是我們家紅哥攔的,保準叫李春雷從此以后聽見“王思雨和秦蔻”這六個字,就能直接嚇崩潰。
昨天她還好奇來著,問一點紅那一個小時的時間都做什么了,一點紅含糊其辭,只道是他一定能全須全腳的回去,旁的就再不說了。
秦蔻疑惑歪頭jg
總而言之,李春雷大概會拼命攔著他媽作妖的。
王思雨又說“他家吱不吱聲,也攔不住我大姨的嘴了,明天禮拜一上班之前,她們單位必然傳遍,我看李春雷那條狗,再想人模狗樣的騙女孩兒結婚,這幾年是不能夠了。”
“至于我爹媽”思雨說,“先能清凈一會兒是一會兒吧,主要問題還是住家里太麻煩,他們再這樣,我就直接出去租房了,離遠一點怎么都清凈。”
喝完了醪糟,又略微在小店里坐了一會兒,思雨打了個哈欠,決定回家午睡一覺昨晚她鬧得大半晚上沒睡,真躺床上時又睡不著了,現在那個勁兒終于過去了,開始感覺蔫蔫的。
于是三個人就在小店里分了手,思雨回家去,秦蔻開著車把詩音送到了地下車庫,又把鑰匙給了她,讓她從負一層直接上二十七層回家去,她自己還有一點別的事情。
善解人意的林詩音自然答應了。
秦蔻就開著車又走了。
與此同時,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