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
姬冰雁身上裹住條毯子,在沙丘背面,面對篝火坐著,時不時丟進去一根干枯的胡楊枝。
這是個如鷹隼般的男人,十余年前,他與楚留香、胡鐵花一同共游江湖,江湖人稱“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后來,三人分離,十余年未見,而他也在這十余年間,成為了蘭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但凡是富商,似乎總是逃不開一種刻板的印象,腦滿腸肥、大腹便便、貪圖享樂、無利不起早
但姬冰雁卻是個不大一樣的商人,任何一個人瞧見他,總會被他那雙鷹隼一般銳利精明的眼睛給震懾到,他雖然已不在江湖之中混,但他身上的氣質卻依然精悍。
這一回,精悍的姬冰雁為幫十余年未見的老友楚留香的忙,一頭扎進了大沙漠。
結果又被卷進了更復雜的事情之中。
先是在大漠中遇見了幾個狀似瘋狂的江湖人,后又被一伙兒不知名的敵手暗算追殺,失去了珍貴的水,再后來又是尋去了龜茲國的王帳,胡鐵花那廝莫名其妙成了駙馬,莫名其妙和一個絕世美人共度了一夜,結果一覺醒來,莫名其妙被扣上個殺公主的罪名。
他為了尋找大漠之中的那個隱藏敵手,便一個人離開了綠洲,追蹤而去,卻不想又結識了“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楚留香也追來了,再之后的事情,就有如脫韁野馬一般不受控制地發展了。
沙漠悍匪半天風的客棧,大漠魔頭石觀音的行舟。
三人差點被石觀音制住,卻不想那沙漠行舟忽然側翻,他們三個在混亂之中失散,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行舟沒了蹤影,楚留香和一點紅也沒了蹤影
好在姬冰雁粗中有細,混亂之中,還記得薅了石觀音的一塊毯子、幾壺清水、一包干糧,這五日來的跋涉,便是靠這些東西度過的,他打算先朝著龜茲王帳所在的綠洲走想來楚留香也會這么做,他們說不定會在途中遇上。
他年輕時,就是在大沙漠里討生活的,對于沙漠的地形總比旁人要熟悉些的,對地下水脈的尋找,也頗具一些心得,死是死不了的,但他只擔心楚留香與一點紅
這兩人可從來都在關外生活過,再大的本事,在這大沙漠之中,也實在算不得什么。
然而,世事就是這個樣子,失散了就是失散了,即便他再焦躁,再心急,又有什么法子他難道能變出個貔貅,干脆一口氣將這大沙漠之中的沙子全吸了,再變出一大片的綠洲來么
姬冰雁呼氣,嘴邊便出現了一片白霧。
他的睫毛上似乎也已結了冰渣。
忽然,一只水瓶子丟了過來。
姬冰雁的頭也沒有回,人也沒有動,只是手那么一晃,酒瓶就到了他的手中。
這只水瓶子與一般的水瓶子不同,竟然不是牛皮袋、也不是銀水壺,而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材料,透明得像是最上等的琉璃或者翡翠,但卻是如此的
薄,
1818,
甚至還能感覺到韌。
有人笑道“想不到在茫茫大漠里,還能這樣遇上,我的運氣真可謂是不錯的。”
姬冰雁冷冷道“我看你還是少說幾句話吧,多留著體力走走路你那什么打扮”
姬冰雁站起來回過身,就瞧見了穿的奇奇怪怪的楚留香。
黑色的、奇怪的料子,不是交領、也不是圓領、翻領,而是一種特別奇怪的,背后帶了個帽子的兜帽披風沙漠里生活的人倒是有日常需要,不過多是在脖子上披條長巾,隨時可以罩在腦袋上擋風沙,要在衣服后面在接一個帽子,這對沙漠民族來說太精細了。
而其實他的衣著奇怪的地方也不只是那個帽子,料子奇怪、能瞧出十分堅韌硬挺,上頭起碼有十幾個口袋,衣襟處一道奇異的金屬光澤由上至下,仔細一瞧,竟是個可以緊密咬合的機關,這這
姬冰雁立刻問“這也是你從石觀音的行舟上薅出來的”
楚留香“”
楚留香遲疑道“也”
然后就注意到了姬冰雁身上裹得厚實毯子和他腰間掛著的牛皮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