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展昭而言,這自然也是一場非常不同尋常的經歷。
展昭,字熊飛,乃是常州武進人士,早年間多在江南活動,故而才得了個“南俠”的美名。
不過自受封四品帶刀護衛,供職開封府之后,他聽到南俠二字的場景也就從“久仰南俠大名”變成了“呔展昭,江湖人尊稱你一聲南俠,我看你卻是朝廷鷹犬”。
當然了,幾年之前,這話多是白玉堂在說。
后來他們不打不相識,又算是一笑抿恩仇。
白玉堂行事雖說是放蕩不羈、心狠手辣、頗具邪性,但他本性極好,狠辣手段只對惡人惡事,也是個俠義之士。
很傳統的俠義之士,就是那種看見當官的會先喊“狗官”的俠客。
所以白玉堂當年跑來開封府,有聽見“御貓”之名被惹毛了的成分在,也有覺得展昭是個沽名釣譽的小人的原因在。
展昭為人如清風朗月,修竹寒梅,一派正義之心,誰都能瞧出。
所以他們二人最后才能一笑抿恩仇,心高氣傲的錦毛鼠,也不再對“御貓”二字慪氣。
當然,朝廷鷹犬時不時還是要罵一罵的。
只說不許用刀砍死貓,卻沒說不許用垃圾話氣死貓啊。
對此展昭表示“”
展昭這人脾氣其實是極好的,溫文爾雅、清風霽月,頗具儒俠風采,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一見到白玉堂,額頭上就會不斷冒出井號鍵,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包大人還笑呵呵地覺得挺好的。
展昭嘆氣。
不過白玉堂雖然罵他罵得很歡,卻不大允許旁人這么罵他,一旦聽見,展昭不會有什么反應,他卻提刀而起,非要“教訓教訓”那些出言不遜的東西。
展昭無奈失笑。
總而言之,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大概就是朋友,而且是損友類型的。
只有面對朋友,展昭成熟的行事、日漸周到的作風,才會突然一下子卸下來,偶爾,展昭對白玉堂的那種反唇相譏,若是被外人聽見了,免不得要驚訝一番溫潤如玉的展護衛,居然、居然這么會陰陽怪氣
那還不是因為白玉堂那家伙真的很欠
所以這一次被捆龍索捆到一塊兒,被迫綁定,還一塊兒來到了這千年之后,這件事還真的很奇妙、只能用奇妙兩個字來形容。
這的確是一間非常奇妙的屋子。
不是瓦屋,也瞧不見木梁,地面上鋪著光潔大塊磚石,似是瓷質,四面也是雪白的墻壁,活脫脫像是個雪洞般的屋子。
與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樣,其實在宋朝,瓷器的確算不得非常名貴的東西。百姓家尋常多用瓷器,而王公貴族多以金銀器、漆器為尊,因此展昭掉下來的一瞬間,瞧見這光潔的大塊瓷磚時,倒是并沒有生出一種“如此豪奢”的感覺,反倒是落地時下意識地使了個巧勁兒,免得把這地磚踩
破。
陶瓷易碎。
再一瞧,這雪洞般的屋子里住的恐怕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雪妖,大塊的、透明的琉璃茶幾之上,擺著幾碟吃食,一碟黃澄澄的小蜜橘,一碟叫不出名字的干果,還有一碟正散發著甜香的糖炒栗子,桌上堆著小山一樣的栗子殼。
幾子之后,是半邊坐具,這坐具鼓鼓囊囊、形狀飽滿,看起來軟乎乎的,一看就很舒服。
而頭頂則是一盞明燈,散發出宛如千萬盞燭火聚集在一起才能迸射出的光亮。
就是這份壓根不可能在人間得到的光亮,才讓展昭驟然生出了“這并非是在人間”的感覺。
不過那個歪在軟乎乎坐具上的姑娘e,這是妖怪么,身上穿的衣裳毛茸茸的,感覺像貓妖。
身邊還有一只異常嬌憨的橘色貍奴左護法。
若是換了旁人,此刻心中或許早已經驚濤駭浪了,但展昭是誰他可是見過烏盆開口伸冤、血云幡扒在人身上吸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