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握著的佩劍抬了一下,聽見他說的是“關門”,而不是“放箭”,這才放下劍。
從敬王府出來,祝青臣拽了拽韁繩,揪著裴宣,往街口去。
一直到出了這條街,他才停下。
柳岸也帶著一群師弟趕了上來“夫子”
他們看了一眼裴宣,見他被打成這樣,都嚇了一跳“怎么弄成這樣裴宣,你被敬王府的仆從打了”
祝青臣騎在馬上,看向柳岸和其他學生,打斷他們之間的寒暄“今日辛苦你們,明日殿試,你們不要在這里久留了,趕快回家去休息。”
學生們再好奇,也只能壓下心思,俯身行禮“是。”
祝青臣瞧了一眼鼻青臉腫的裴宣,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冷“你要去醫館,還是回家去上藥”
裴宣委委屈屈地低著頭“回夫子,我的傷不礙事,回家上點藥就好了。”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正色道“去醫館。被打成這樣還不去醫館你這副模樣回家去,把你娘嚇得魂飛魄散。”
“是。”
夫子都做好決定了,還問他。
裴宣更委屈了。
祝青臣知道他委屈,但也不想理他,仍舊拽著他,往前走。
柳岸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上前想要把裴宣給拉過來“夫子”
“岸兒,你別管。”祝青臣道,“裴宣不聽話,與你無關,你今日做得不錯,你也快回去。”
“是。”柳岸收回手。
正好隔壁街就有醫館,專治跌打損傷,還沒打烊。
祝青臣下了馬,然后把楊公公也扶下來,最后揪著裴宣,把他往醫館里一丟。
“給他抹點藥。”
小學徒被裴宣的傷勢嚇了一跳,帶著他們進了里間,打了盆溫水,讓裴宣在他面前坐下,幫他擦拭傷口,然后抹點藥。
祝青臣幫楊公公布置好軟墊“公公請坐,方才嚇到公公了。”
楊公公擺了擺手,一掀衣擺,在墊子上坐下,心有余悸道“老奴活了五十年了,頭一回騎馬,托祝夫子的福。”
祝青臣笑了笑,再次向他致歉“實在是事出緊急,對不住公公了。”
他轉回頭,正巧和裴宣對上視線。
裴宣疼得齜牙咧嘴的,臉上被打的地方腫了起來,跟一只被蜜蜂蟄了臉的小狗似的。
但祝青臣仍舊有些生氣,看他的眼神還有些冷淡。
雖然把他救出來了,但是該算的賬不能不算。
裴宣自知理虧,也垂下了眼睛。
夫子進宮之前,幾次提醒他要遠離敬王,不要靠近敬王,特別是殿試之前。
可是他卻沒有做到,還讓夫子親自過來救他。
一盞茶的時間,小學徒幫他處理好了傷口,端起臟污的水盆,轉身出去。
裴宣低著頭,挪到祝青臣面前“夫子,我錯了。”
在他認錯的時候,祝青臣的氣就消了大半。
但祝青臣還是抱著手,認真地看著他“錯哪兒了”
“夫子入宮前,對我千叮萬囑,不要招惹敬王,可是我”
還算有點覺悟。
祝青臣正色道“抬起頭來。”
裴宣抬起頭,怯怯地對上夫子的目光。
“你已然知道敬王是怎么樣的人,為什么偏要往上湊非要去送那一壇酒”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明知道那是危墻,你還指望危墻能良心發現,砸下來的時候準準地避開你”
“還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去了哪座山上修行,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神魔不侵”
“夫子,我”裴宣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我本來也不想進去送酒,想著直接把車趕回去,事后敬王問起來,我就說忘了,得罪他也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