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只要能考上大學,就能從這個家里逃走了。
一直到了陳和頌高三、賀嶼高二這年。
這天,一家人吃晚飯的時候。
賀嶼忽然宣布,他要開始好好學習了。
他的成績原本是吊車尾,一聽他這樣說,賀叔叔和母親都十分驚喜。
賀叔叔說要給他請家教,賀嶼卻咬著筷子,不善的目光投向了陳和頌。
他說“哥哥的學習不是很好嗎讓哥哥給我做陪讀,肯定比外面那些家教好。”
陳和頌猛地抬起頭,心像沉進了無底洞一般。
因為賀嶼的一句話,陳和頌留級了。
原本看好他的老師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決定,況且他這樣是留級復讀,和普通的復讀生又不一樣。
陳和頌低著頭,只敢說是自己病了,心理狀態不好,想調整一年,再去參加高考。
陳和頌重讀高二,勤勤懇懇地幫賀嶼整理筆記,輔導他學習。
可是賀嶼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吊兒郎當,我行我素,父親問起來,他便說是陳和頌教得不好,陳和頌故意不教他,陳和頌只顧著自己學,根本不管他。
不論陳和頌把筆記做得多仔細,把答題思路寫得多清晰,賀嶼從來不看,拿到手便丟掉。
他只是想捉弄陳和頌而已。
陳和頌就這樣陪讀了兩年。
高考前一天晚上,他把準考證裝進小小的透明袋子里,準備好一切考試用品,裝進書包,以為自己終于要解脫了。
這天晚上,他心情很好,就算母親仍舊喋喋不休,要他在考場上多多照顧賀嶼,卻也不說怎么照顧,他都不在乎了。
他滿懷希望,早早地上床睡覺,養足精神。
可是半夜,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忽然看見賀嶼站在他的床頭,手里拿著他的書包。
陳和頌馬上清醒過來,想要把書包搶回來。
賀嶼見一向逆來順受的陳和頌竟然會反抗了,惱羞成怒,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拿出他的準考證,當著他的面,撕成了碎片。
陳和頌瘋了一般,爬上前,想要把準考證重新撿起來拼好。
賀嶼狠狠地給了他一拳,一手揪著他的衣領,一手抓起準考證碎片,將碎片沖進了馬桶。
在此期間,陳和頌的母親,從始至終都披著華貴的披肩,站在門外。
她有所猶豫,但是在看到賀父的時候,她不再猶豫。
她說“和頌,小嶼吃慣了你做的早飯,要是你也參加高考,考上了大學,那小嶼怎么辦還是讓小嶼一個人去高考,你到時候跟著小嶼去學校,也可以聽課。”
賀嶼陰惻惻地看著陳和頌,低聲說“你永遠也別想逃離我。”
高考兩天,陳和頌都被關在家里。
他不吃不喝,在賀嶼考上大學之后,繼續做他的保姆,推著他的箱子,背著他的行李,和他一起去
上、大、學。
他在車站遇到從前的老師,老師笑著問他,是不是調整好了現在考上了什么大學
陳和頌低著頭不敢回答,直到賀嶼從洗手間出來,笑著摟住他的肩膀,對老師說“老師,考上大學的是我,哥哥沒有考上大學。”
老師一臉震驚,陳和頌像一個提線木偶,就這樣被帶走了。
陳和頌跟著賀嶼,在大學外面租了個房子,每天洗衣做飯,做賀嶼的保姆。
他緩了一年,重新振作起來,向賀嶼提出,他想報個班學廚藝,更好給他煮飯。
賀嶼很高興,以為他終于被馴服了,允許他去新西方上興趣班。
可是沒多久,陳和頌報名廚師學校專升本的事情,被賀嶼發現了。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放棄,他一直在追求自由。
賀嶼怒火中燒,在下著大雨的晚上,當著陳和頌的面,將他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資料全部撕碎,就像當年撕碎他的準考證一樣,撕得粉碎,丟在他的臉上。
陳和頌試圖把碎片撿回來,賀嶼卻壓在他身上,拽著他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來。
他逃出去想要報警,卻被賀嶼帶了回來。
賀嶼說他是自己患有精神疾病的哥哥,并且拿出了三甲醫院的證明,所有人都很同情他,覺得他是個好弟弟。
從這天晚上起,陳和頌不僅是賀嶼的保姆,還是他的床伴。
母親知道這件事情之后,說他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