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師說,就算睡不著,也要閉著眼睛休息一下。”
“沒錯,祝老師說的對,睡覺。”
過了一會兒
“你們睡著了嗎”
“還沒有。”
“噓陳和頌睡著了,閉嘴。”
“噢。”
宿舍重新陷入一片安靜,只有掛在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呼呼地轉著。
陳和頌平躺在涼席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睡得十分規矩。
可他皺著眉頭,好像睡得并不安穩。
如同走馬燈一般,許多事情從他的夢中閃過。
從他八歲那年跟著母親來到賀家,他剛開始和賀嶼相處得還算好,沒多久,賀嶼弄清楚了“陳母不會護著陳和頌”的事實,便開始暴露本性。
原來在賀家的這幾年,他過得這樣辛苦。
每天洗衣煮飯,輔導賀嶼學習,忍受賀嶼的冷嘲熱諷、拳打腳踢。
從前不覺得辛苦,滿腦子都是熬過今天就好了,現在回想起來,陳和頌自己都震驚,他竟然這樣熬了十年。
可是,夢里并沒有祝老師。
沒有祝老師,沒有人教他搜集證據、去派出所報警,也沒有人幫他把這件事情上報學校,更沒有人把他護在身后。
他只能像一個提線木偶,被迫留級、被迫做了賀嶼的陪讀。
終于到了高考這天,他和今天一樣,把錯題本看了一遍,收拾好書包,然后早早地上床睡覺。
迷蒙之間,他翻了個身,恍惚看見賀嶼站在他的床邊,手里拿著他的書包。
陳和頌睜大眼睛,想要從床上爬起來阻止他,卻好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賀嶼打開他的書包,從里面拿出他的準考證。
不
陳和頌瞪大眼睛,生理性的眼淚從眼中流出,他動不了,也喊不出來。
不那是他的準考證停下
恍惚間,他聽見有人說“小嶼只是不想離開哥哥而已。”
“小嶼是高需求寶寶啊,害怕哥哥離開他,所以一直在用過激的方法阻止哥哥離開,雖然過激,但是也可以理解。”
賀嶼拿著他的準考證,輕輕撕成兩半。
下一秒,陳和頌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掙脫不知名的束縛,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拳朝著賀嶼揮去。
拳頭帶起風聲,將床邊的幻影打散。
陳和頌喘著粗氣,回過神來,迅速爬下床鋪,打開自己的書包,檢查自己的準考證。
還好,準考證和身份證都還在。
他檢查了三遍,又想起祝老師說過的,就算準考證沒了,也不用擔心,于是慢慢冷靜下來。
陳和頌留了個心眼,把準考證和身份證分開放,準考證放在書包夾層的最里面,身份證則夾在錯題本里。
這樣就算弄丟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也不一定會丟。
舍友們都已經睡著了,宿舍里很安靜,只有他們的呼吸聲。
陳和頌做完這件事情,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都浸濕了。
他走到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要不是晚上宿舍大門關了,他簡直想現在就出發去考場,就在考場外面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