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小路有些濕濘,兩人沿著路燈走了會兒,趙清音停下步子“就送到這兒吧,四哥,不用送了,謝謝你。”
蔣聿成身形頓住,似是怔了一下,旋即道“好,那你小心。”
趙清音覺得他剛剛應該是在想事情,不然不會一直走神,欲言又止“四哥,你好像變了很多。”
蔣聿成哂笑,面上多有嘲色“哪兒變了”
雖然是在笑,趙清音卻覺得他距離她非常遙遠。
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客氣,卻比年少時更加漠離,讓人難以靠近。
以前只是覺得他高傲自負,不好相處,其實還是很照顧他們這些小輩的。
“對了,這是你讓我找的東西。”她像是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好,謝謝你,報酬我回頭會讓薛銘打給你的。”他禮節性地對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司機早把車停在路口,見了他忙上前躬身開門。
蔣聿成彎腰跨進了后座。
雨下得很大,車在三環走走停停,又遇一個紅綠燈。蔣聿成劍眉微蹙,微微后仰靠入椅背里,按了按眉心。
司機看了眼前面排著的長龍,似乎也感覺出他的不耐煩和車里的低氣壓,小心地開口“蔣先生,是去公司嗎”
久久沒有回應,司機忍不住從后視鏡窺探,卻意外地發現老板在走神。
他神色淡漠,無甚表情地眺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偶爾有車燈閃過,一晃而過的明亮,照亮他手里攥著的那個盒子。
一個古樸的柚木盒子,邊緣因磕碰而泛白,已經有些陳舊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
司機非常驚訝。
老板向來講究,衣服都要定時熨燙,不留一絲褶皺,沾了灰塵和泥土的皮鞋一定會及時換掉。
竟然會拿著這種破爛
車子終于啟動,蔣聿成回過神,目光再次落到手里的盒子上。半晌,食指撥開盒蓋,里面的東西就呈現在了面前一只被摔壞了一角、又用金絲修補過的玉胸針。
玉質雖然不錯,但實在算不上上乘。
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這是那一年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他打了一個暑假的工用自己掙的錢買的。
還記得當年他們發生了關系后,有近乎好幾天沒有見面。直到后來在一個朋友的聚會上碰面,兩人對視一眼,都很是尷尬,齊齊別過了頭。
整個舞會上他們沒什么交流,直到曲終人散,天上下起了雨。
她沒帶雨傘,在廊下兀自站著,他在后面猶豫著問她“你用我這把吧”
遲溪遲疑了會兒才回頭,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臉上。分明還是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好似沒有了往日的瀟灑意氣,甚至還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在她看向他時,他下意識又去看頭頂的天花板。
原本她是很尷尬的,可看到他比她還尷尬,她忽然就沒有那么尷尬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低咒一句“呆子”,奪過那傘撐開,拉了把還在廊下發呆的他一道沖入雨中。
在他家瀕臨破產一無所有的時候,她來見過他。
他一個人坐在庭院的石階上,很平靜,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冷漠。
她似乎有很多的話要跟他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在他身邊找了塊空地坐下,輕聲喚他“蔣聿成,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振作起來。”
少女聲音清甜,但又有超出年齡的鎮定與豁達。
蔣聿成笑了下“謝謝。”
她又希冀地問他“你出國后會給我寫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