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洗凈的丹東草莓被端放到她面前,傭人站在一旁,躬身替她倒酒。
透明的高腳杯里,很快裝滿了淺金色的液體。
一盤草莓,一杯香檳。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懲罰她的樣子。還是,這酒里有毒
“怎么不吃”他淡笑。
“這算什么打一棍子再給一顆甜棗嗎蔣聿成,你當我是什么人了”她冷笑,不為所動,“我不吃這套”
“那你吃什么”他笑,“我去給你準備。”
遲溪“”
她蹙著秀氣的眉,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猶豫會兒,收了表情淡聲問他“蔣聿成,你到底想干嘛”她眼睛里有種銳利的探究。
“怎么,怕我下毒啊”
他抄著手,斜抵著身后餐桌,西裝不知道什么時候脫了,上身只著一件白色修身的襯衣,手臂上扣著袖箍。微微臌脹的肌理從薄薄衣衫下透出,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
可那張臉,又是斯文之極,表情云淡風輕。
遲溪深呼吸,覺得不該跟他討論這種問題。
這個人,就不是能好好溝通的那種人。
他有自己的一套完整邏輯,旁人根本無法干涉,也左右不了他。
“怎么不說話了”他笑一笑。
遲溪“說不過你,認輸。”
她垂眼捻起一顆草莓,放入嘴里默默咀嚼。
這個草莓的味道很好,水潤汁多,個兒還大。
“配這個,味道更好。”他體己地將高腳杯推到她面前。
遲溪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干嘛”
他笑容如常“吃完了,我再告訴你。”
遲溪不跟他爭吵了,覺得沒意義,低頭繼續吃草莓。
他就是個瘋子不可理喻的瘋子
跟他吵架只會氣到自己。
吃完草莓以后,傭人又拿來了一條旗袍。
鴉青色重工,主面料是香云紗,蕾絲繁復而奢華,質地考究,連盤扣都是手工精心制作而成,一看就價值不菲。
遲溪對著鏡子換上,低頭去系扣子。
可盤扣有點緊,有一顆位置隱秘,她單手扣了半天都沒有辦法扣上。
一只手從后面輕輕扶正她的腰。
這么多年她一直醉心于事業,所有精力都用來和遲浦和斗、和遲中駿斗,如一臺永不停歇的永動機。
和孟元廷也只是普通朋友和合作伙伴,遑論被一個男人這樣近距離碰觸。
說到底,他們也就那一次出格罷了,對彼此的身體算不上熟悉。
如今的他和年少時帶給她的感覺也大不一樣了,是這樣厚重、沉凝、成熟的壓迫感。
有那么一會兒,被他觸及的那塊地方好像燒起來,帶著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她下意識就要掙扎,耳邊聽得他勸道
“別亂動。”
語氣卻是不容人質疑的。
分明那只手的力道也不是很大,可仿佛有山一樣的壓力和緊迫感,她下意識挺直了背脊,不再動彈,任由他不疾不徐地替她將扣子系上了。
挨得這樣近,又是這樣隱秘的地方,他的指骨不慎磕碰到她微微高聳的胸脯。
觸感分明,如過電一般竄過她。
遲溪僵了會兒,耳邊聽得他低笑一聲,沒什么誠意地致了一聲歉“抱歉,沒注意。”
遲溪咬碎一口銀牙,在心里暗罵他“流氓”。
什么紳士,什么斯文,全是狗屁
他比那些大街上的混混流氓還要不要臉,因為他肆無忌憚地調戲她之后也看不出任何的心理負擔。
怎么會有這種人
似乎能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他微微伏低了撐在她面前,姿態閑散“別在心里面罵我了,我發誓,我對你沒有什么惡意。”
遲溪別開頭,懶得搭理他。
蔣聿成眼底的笑意加深,正了正色道“這就受不了了那你以前怎么對我的也許,這就是很簡單的報應不爽。你說對嗎”
遲溪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心里頭悶得慌。
車在海濱繞了一圈,就在遲溪以為他要帶她下去走走的時候,他忽然又調轉了車頭,朝市中心飛速飆去。
遲溪有好幾次想問他到底想去哪,目光一觸及他那張冷峻漠然的臉,話又縮了回去。
算了,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去哪兒都一樣。
遲溪干脆閉目養神,不跟他作無謂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