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嘉嘉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過了會兒,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大孩子”
不也是孩子嗎
這個人,果然是好奸詐啊處處都是陷阱
遲溪這一趟出差格外久。除了每晚的視頻電話外,遲嘉嘉好久沒見她了。
這就給了蔣聿成可趁之機。
小孩子在孤獨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她變得越來依賴他。
蔣聿成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笑著問她“我跟你爸爸,誰對你更好”
遲嘉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孟元廷,眉頭都皺起來了,手里叉了一半的草莓也放下來。
她都說了幾次了孟元廷不是她爸爸,怎么他聽不懂啊
“我又沒見過我爸爸。”遲嘉嘉有點不耐地說。
這一次,她沒有說“我不喜歡他”,而是說“我沒有見過我爸爸”。
蔣聿成瞬間感覺到兩句話的不一樣。
“孟元廷不是你爸爸嗎”
遲嘉嘉困惑地搖頭“他不是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不是我爸爸我壓根就沒有見過我爸爸。”
蔣聿成心里那根弦,斷了。
他好像,一直以來都想當然地搞錯了一件事情。
他的腦子在那一刻其實是有些混沌,盡量理智上告訴他,遲嘉嘉孟元廷女兒這件事是事實。
可情感上又覺得這一切是這么地不真實。
他這人向來非常倒霉,他也從來不介意用最壞的結果來想象每一件事情。
當年他回來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時,自然而然地以為那就是孟元廷的孩子,昔日的同學趙清音也曾跟他說過,她已經和孟元廷結婚生子。
他無法承受這個結果,當時有意回避,自然也沒有去深究。
那是大腦的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機智。
可“她和孟元廷有了女兒”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他心里。久而久之,成了一個不能觸碰、卻非常深刻的既定事實。
有些事情想多了,會形成一種慣性思維。
大腦自然而然便以為那就是事實。
蔣聿成坐那邊很久都沒動,仿佛有什么在腦中轟然炸響。
他下意識伸手要去拿茶杯,卻不慎碰翻了杯子,茶水倒了一桌。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遲嘉嘉連忙去廚房拿了抹布,回來擦拭。
蔣聿成定定地望著她,嘴唇翕動,好不容易才壓制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緒,可聲音還是有些沙啞“那你爸爸是誰,你知道嗎”
遲嘉嘉覺得他有點煩了“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知道,沒有見過。誰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
蔣聿成努力平復心境,趁著她轉身時去了衛生間,取走了梳子上的一根頭發。
等待dna鑒定的過程是十分漫長而煎熬的。
蔣聿成坐在辦公室里,從下午等到晚上,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臉上,是焦黃的一簇聚光,明晃晃的刺眼。
他卻好像無所覺察,伸手去撈桌上的杯子。
喝一口才發現,杯子里已經空了。
“別太緊張,很快就出結果了。”
傅文遠給他添水,笑道,“又不一定真是你的種。”
“不會說話你可以閉嘴。”
傅文遠舉手投降“別動怒,別動怒。”
沒見過他這么較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蔣聿成從來沒有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難熬,好幾次電話響起時他飛快起身卻發現不是,心情像是在坐山車。
可能是等待的時間太久了,等五點的時候,真正的電話打來時,蔣聿成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將電話接起,貼在耳邊。
偌大的辦公室里安靜無聲。
傅文遠擱了茶回頭望去,只見他神色鎮定地站在那邊,手里攥著話筒,不發一言。
老半晌之后,他說了一聲“好”,將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