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睡不著。
當然還是要睡覺的。
織田作之助明天還要上班,他的生活不算規律,上司總是因為他能干活,就讓他去做更多的事。雜活一大堆,工資是從不增加的,但織田作之助也很少抱怨。
小孩的床鋪容不下星川,家里又沒別的床,只能把人放沙發上。好在星川也喜歡柔軟的環境,把自己團起來窩沙發里不動了。
織田作之助睡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一點響動。
臥室門被推開,織田作之助睜開眼,偏過頭,看見的是如同鬼故事的場景一道扭曲的黑影出現門口,用很快的速度爬過來。
他驚坐起,開了燈。
黑影也已經爬到床前。
一只素白的手按在他床鋪上。
星川“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他覺得自己是貓貓,被人抓捕的貓貓。現在出去,就要被某些人抓走做成貓干了。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
“你你是用兩只手爬上來的嗎”
星川說他眼睛不好,眼珠果然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跟著移動,只徒勞地睜大眼,霧靄般朦朦朧朧的藍色里水汽翻涌“想在你附近”
第一次遇到黏人貓貓的織田作之助慌了。
但是星川已經在地板上團起來,馬上就要在這里睡下。
他站起來,從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
“醒醒,我打個地鋪再睡。”
弄完這些,織田作之助還是沒能睡著。星川的呼吸均勻,應該是沉沉睡了一會兒。可他又無端驚醒,支起身,兩只手扒拉到床邊,想要爬上來。
貓貓都是這樣睡睡醒醒的生物嗎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
他想拒絕,然而星川每次都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望他,他本身又是那種很高矜很銳利的長相,軟著眼神求人就格外使人憐惜。
織田作之助就由著他爬上床,甚至扶了一把,兩只手圈著他的腰,給抱上來。
抱上來之后,貓貓也沒消停。
先是壓在他的被子上,小睡了一會兒。然后循著本能,鉆到了床靠墻的那一部分。明明是睡不下的,可他偏要擠進去,織田作之助讓開了點他還不高興,就喜歡狹窄的縫隙。
他趴在織田作之助身上,理直氣壯的。
他是貓貓,貓貓就是要趴在人身上睡的。
織田作之助
好重。
有的貓并不知道自己的重量,非要往他身上壓,快睡著的時候兩只手還無意識伸到他身上,按來按去,力度沒收著。比起傳說中的踩奶,更像是要把他的肌肉連帶著肋骨捏碎。
織田作之助恍恍惚惚。
莫非這就是養貓的痛苦
可是他感受到他的體溫,熱乎乎的,毫無保留的貼著他的身體。兩條腿因為沒有知覺,還是他抱起來,放在床上的。他睡得很安穩,一只耳朵被壓在下面,另一只耳朵朝著織田作之助的方向。
織田作之助呼吸的時候吹動了耳朵里的軟毛,耳尖就抖起來,鼻子也跟著皺一下。
那根長尾巴纏繞到他的手臂上,無意識地蹭著。
織田作之助并不知道這是水島川宴的肌膚饑渴癥犯了,他被這些貼近的動作弄得有些發熱。
他以前沒怎么交過朋友,現在的兩個好友也是那種很有分寸的,這樣貼在一起睡覺自然是不可能。女人緣他是有的,但都是比他大十幾二十的婦人,大多數知道他的年齡就退走了,剩下的知道他的工作,也退走了。
這樣被一個人或者說一只貓,全心全意信賴,是第一次體驗。
第二天一早他起來,星川還睡著。
睡得肆無忌憚,四肢橫杈,偏偏又看著乖巧,黑發黏在額角,特別順眼,像是合該如此。
貓貓就是要這樣寵著的。
織田作之助盯著看了一會兒,星川昨天晚上爬上來的時候把外面那件斗篷給丟了,沒穿什么衣服,現在扯著條薄被蓋住身體,一條光裸的胳膊從里面伸出來。小臂上明晃晃的殘留著掐出來的青紫痕跡。
虐待。
第一反應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