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歐陽疊云身邊圍過來好些正在等待治療的戰友。
起初大家不明白黑發少年在干什么,漸漸的,大家越看越入迷。
他們都是與蟲族戰斗的精英,切開蟲族的肌肉骨骼,摧毀它們的軀體,是他們的戰斗日常。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小刀切開另一個人的身體,做出一次又一次精細到令人心顫的剝離,是為了拯救,而非摧毀。
如果少年只是簡單的切割,他們任何人都能辦到。
但神奇之處在于,他好像對人類的身體萬分了解,切割的角度最少限度地破壞肌肉,甚至出血量也比他們想象中要小。
當黑發少年開始最后的縫合,鑷子和細線穿梭交錯,靈動而嚴謹,這對他們來說媲美最高級別的戰斗藝術。
“這個是不是古地球時代的手術”歐陽疊云蹙起眉頭,又從頭點播了一遍,“人類被機器取代的技術之一”
沈沁流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手術。醫療機確實能在最短時間內處理最復雜的手術,也能高效促進愈合。但是當我們碰到最惡劣的情況呢所有備用電源都耗盡,醫療機被摧毀,只剩下人這一種資源呢”
那名失去腿的戰友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他的喉嚨顫抖,淚水折射出光斑,哽咽著說“那么我會希望有人能給我做一場手術。好羨慕好羨慕那個銀頭發的孩子。他的腿保住了,對嗎”
那一刻,所有人沉默。
歐陽疊云抬手,抹開戰友的淚花,“等這場戰爭結束,我們會把他帶回來。備戰學院和聯盟不肯教的東西,我們自己學。”
戰友側過臉,用堅毅的目光看向他,“對,一定要接他回來。我們自己學。”
接收這段視頻的通信官趙曉元看向宇宙深處。
真的很奇妙,來自荒星的求救信號再一次帶給了他們希望。
到底是誰,拯救誰呢
半夜安靜的基地臥室里,忽然傳來“嘩啦”一聲響,接著是掙扎和克制在喉間的悶哼。
林憬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緊事他有個病人
多年值班醫生的本能讓他猛地彈坐了起來,手在床頭的感應裝置上一揮,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大概是基地里的床都太窄,周凜霜側摔在了地上,他出了很多汗,發絲黏在額頭上,白色t恤貼在后背上,勾勒出他脊背的線條來。他那條剛做完手術的腿肯定是使不上力氣的,神經毒素也讓他的肢體不怎么受大腦的控制,他的胳膊用力繃起緊致的線條,可惜還是沒能爬起來。
“唔”
林憬愣住了,托之前純愛小說的洗禮,這場面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強行標記之后,充滿了脆弱和不甘,以及試圖掙脫牢籠的野性。
系統難得開口了我覺得你應該去扶他起來。
林憬你沒看見他掐住我脖子原地送我歸西的力道了嗎誰去誰傻子。
周凜霜不愧是強o典范,拖著傷病之軀,硬是一聲求助都沒有,連吃痛的聲音都被死死壓抑在喉間,若不是他每次用力都微微顫抖的下頜,林憬還真以為這家伙啥事兒沒有呢。
有的人吧,執著于以血肉之軀挑戰人體機能極限的時候,怎么勸說都是沒用的,只有等對方自己認清現實。
林憬退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伸手隨便摸了摸,抓到了一個類似罐頭的東西。
科幻世界里食物的保鮮能力真持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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