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和小男孩同時出現在一輛中巴車上,車內坐著十個人,七男三女。
除開引路人和小男孩,另外五個男人里有一個是六十多歲的老頭,胡須花白,叼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斗。有一個是年輕的大學生,戴著一頂鴨舌帽,脖子上掛著一臺昂貴的單反相機。還有三個是三十出頭的高大男人,眼里藏著淡淡的煞氣。
引路人只是瞥去一眼就知道,這三人必是任務者。
三個女人都很年輕,長相皆十分漂亮。從神色上看不出她們有什么異常,是不是任務者還不好判斷。
引路人和小男孩坐在最后一排,其中一位穿長裙的女性坐在他們旁邊,正默默翻看一本旅游畫冊。
“司機,停車”這女人忽然把畫冊扔在旁邊的空位上,站起身穿行過道,急促地喊。
司機緩緩降速,卻沒停車,頭也不回地問“怎么了”
“你停車,把這兩個人趕下去”女人走到第一排座位,一只手抓住椅子靠背,一只手指著引路人和小男孩。
引路人和小男孩抬眸看她,面容淡定。
其余人全都回過頭看兩人,表情驚異。
老頭慌忙摘掉煙斗,捂住鼻子,厲聲質問“這兩個人什么時候坐在最后一排的司機,他們有沒有買車票他們該不會是上個服務站停車加油的時候偷偷溜上來的流浪漢吧”
“肯定是流浪漢這是在糞坑里打過滾嗎好臭”大學生臉色發白,頻頻干嘔。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俏麗女孩從背包里拿出兩張濕紙巾,噴上一點香水,殷勤地說道“給你捂鼻子。”
“謝謝。”大學生立刻用濕紙巾捂住自己鼻子。
三個高大男人原本漫不經心,似笑非笑,定睛細看引路人那張臉,眸子里的光便漸漸閃爍起來。壓抑不住的狂喜在心底翻涌,他們認出了這個威名赫赫的男人。
還有一個女人自始至終不曾回頭,側臉看向窗外,長長的黑發掩蓋了她的面容。
整個車廂都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像死了十幾天的大耗子藏在某個角落,又像是發酵了十幾年的糞水忽然被人掀開化糞池的蓋子。
而且這臭味還不是無形的。它很霸道,也很有攻擊性,能叫人眼睛發酸,不停流出淚水。
司機飛快眨著泛紅的眼睛,方向盤猝不及防地歪了歪,開出一個s形。
“艸哪里來的流浪漢你們快給我下去”
司機一腳剎車踩到底,回頭大吼。
萬眾矚目之下,小男孩仰起臉,看引路人。引路人低下頭,看小男孩。
莫怪乘客們誤會,兩人此刻的形象實在是令人不敢直視。
他們的頭發沾滿干涸的血液,硬得能敲出響聲;臉上布滿灰塵,凸顯出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衣服也是血跡混著泥點,看不出原色,褲子被尸水浸透,臭不可聞。
小男孩的鞋子還丟了,兩個胖腳丫黑乎乎的,指甲縫
里填滿污垢。
這形象,這氣味,不是流浪漢是什么
司機從駕駛座上站起來,指著兩人,語氣非常不爽“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們快點下去,不然我動手了”
引路人把坐在一旁的小男孩抱到自己腿上,開口道“師傅,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又在高速上,我們不好下車。能不能麻煩你把我們帶到下個服務區”
“不行你們馬上下去我剛買的新車,座位都他媽被你們弄臟了”司機暴跳如雷。
對絕大多數男人來說,弄臟他們的新車就跟睡了他們老婆一樣,都是難以容忍的事。
“你們真的好臭我快被你們熏暈了求你們下去好不好我給你們錢”用濕紙巾捂著鼻子的女孩站起來,手中捏著兩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兩眼淚汪汪。
她那不是想哭,是被臭氣給刺激的。
老頭和大學生附和她的話,表情都很厭惡。
引路人和小男孩面面相覷,身體紋絲不動。下車是不可能下車的,把這些人全都熏死都不可能下車。
三個高大男人不再緘默,同時站起,腦袋抵住車頂,帶來強大的壓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