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晨開始擔憂。
“沒事的,大哥很快回來。小垃圾,跟爺爺走,爺爺陪你玩。”
聽見“小垃圾”這個帶著侮辱性的稱呼,小男孩扁平的臉在高漲的怒氣之中砰的一聲立體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完全變成黑色。他用這雙陰氣森森的眼,死死盯著梅希望。
“你想去哪里玩”梅希望眨著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跟我走。”小男孩咧開嘴假笑,從齒縫里擠出這句話。
兩個小孩一前一后走入陰暗過道。
臣晨連忙轉動輪椅追出去,卻見梅希望把小胖手背在身后,沖自己豎起一根食指,左右搖了搖。這是讓他不要跟過去的意思。
想到之前梅希望也是這樣暗示自己,自己不聽,后來非但沒幫上忙,還弄得一身傷,臣晨按捺住急于跟上去的沖動。
“梅希望,你早點回來。”他擔憂地叮囑一句。
“嗯嗯大哥馬上回來,你不要怕”甜甜的小奶音從黑暗中傳來。
臣晨看著那個方向,許久不動。他心中有一個越來越迫切的欲念在叫囂。他想擺脫弱者的身份,成為一個庇護者。
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樹皮眼睛,他用力咀嚼,囫圇吞咽,喉結微滾,頸側浮出幾根粗壯的青筋。
“我們去哪里”梅希望蹦蹦跳跳地行走在黑暗里。
他滿身都是白色的小蝴蝶,不蹦跶起來,蝴蝶翅膀怎么會飛
“我們去天臺玩捉迷藏好不好”小男孩回頭看他,眼珠子白的白,黑的黑,已恢復正常。
“好啊。”梅希望點點小腦袋,目光下移,“你手上為什么冒出來一根繩子
”
“哦,這個是用來拴狗的。”小男孩在電梯口停下,沒有按按鈕,門卻自動打開。
轎廂出慘白的光,照亮昏暗樓道。小男孩的臉在光照之下更顯得陰森詭異。
“狗在哪里”梅希望轉動腦袋左看右看。
他也在黑暗之森的山洞里養了很多小寵物。他有些想念它們。
“狗在這里啊。”小男孩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忽然舉起手,將繩圈套進梅希望的腦袋,然后狠狠踹了一腳。
“進去吧你”
梅希望踉蹌撲進電梯轎廂,還沒反應過來,門已飛快關上,發出鍘刀猛切的哐當巨響。
“小垃圾,你怎么不進來”梅希望噠噠噠地跑上前,舉起小拳頭捶門。
“我待會兒再進來,嘻嘻嘻。”小男孩尖尖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轎廂晃了一晃,忽然上升,套在梅希望脖子上的狗繩猛地繃直,另一頭被小男孩用力拽住。梅希望驚呼一聲,被繩子拽倒,腦袋撞在電梯門上,脖子貼著門縫。
轎廂還在上升,套圈越繃越緊。
呼呼呼梅希望發出難以喘息的聲音,臉頰由紅漲紫,又由紫變白。
他覺得難受極了,頸骨咔咔作響,幾乎斷裂。沒過多久,骨頭竟然真的斷了,大腦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眼前漆黑一片。
呼哧呼哧的粗喘戛然而止,轎廂內滾落一顆小小的頭顱,頭顱上的粉紅色小卷發沾滿鮮血。
一具無頭尸體躺在不遠處,四肢慢慢僵直。
那套圈竟然直接勒進梅希望的皮肉,狠狠切斷他的頸骨,將他斬首。
他的頭顱滾了幾滾,面朝上,無神的大眼睛呆呆地看著轎廂頂部的慘白燈光。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漆黑影子出現在他的頭顱旁。
黑影由模糊到清晰,慢慢凝成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小男孩蹲下身,歪著腦袋,用極致興奮的目光看著這顆頭顱。
他太喜歡這幅慘烈的場景,鮮血、斷肢和死亡總能讓他獲得病態的滿足。
“小哥哥,這個游戲好玩嗎”他吐出一口陰氣,戲謔地問。
“好玩”頭顱的眼睛忽然一眨,含著鮮血的嘴巴向兩邊耳根裂開,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