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面上沒什么反應,站起身躲開他,“用得著你說我自己想得明白,有錢人家的少爺,說話做事不問后果,我還能信了他的不成”
說著她眼睛飛快眨了眨,不大自在的轉身離開。
趙琪心滿意足跟她到廚房,看她提水壺到屋里兌水洗臉,香噴噴的閨房里霎時起了蒸騰的水霧。
青娥攏了水先洗臉再擦擦耳根,看向趙琪問“就是不知接下來該怎么推他一把。”
趙琪瞧她擦洗脖頸,霎時有些心猿意馬,他左顧右盼地坐下,“我總有法子讓你們見面,這就包在我身上,一見了面,你主動些個,他十九歲的毛頭小子哪里把持得住,屆時我從暗處跳出來,嚇嚇他,銀子不就到手了”
“嗆啷啷”
門外打更人吊著破鑼嗓子,吆喝著經過,驚動了大聲密謀的二人,他二人驚魂未定互看一眼,都笑了笑。
青娥潑了水到院里,掐腰問他“還不走”
趙琪死皮賴臉地坐在桌旁,笑嘻嘻給自己倒水來喝,就是不想走,“你看我都在偏屋睡了那么些日子了,什么時候才能和你睡一間屋子就可憐可憐我,別叫我夜里冷得睡不著覺。”
青娥不以為意,奪了他手上茶杯,“你不是總上河邊去用得著我可憐你。”
秦淮邊上書院多,行院更多,賣笑為生的女孩兒們都指著儒生養活,至于趙琪,他到河邊去顯見不是為了進書院旁聽。
趙琪臉色倏忽一變,堆個笑臉,“這是誰和你告的密”
“你回來一身脂粉氣還用誰告密”青娥抱起胳膊,全然不感到生氣,“你早前在上元的時候不就跟個小粉頭走得近。你以為我不認得她她私下來找過我三回,換著法打探你我關系,還要我改口管她叫嫂嫂。”
后來那小粉頭被抬進富戶做四姨太太,還派了人來給青娥送大紅喜蛋,大熱的天,喜蛋壞了,青娥索性沒吃,剝了擱在桌上,趙琪回到家來正餓,塞嘴里嚼著吃了,還鼓著腮幫子來問她是誰家辦喜事。
今日幾句話將趙琪聽得直吸氣,他還當自己掩飾得極好,不成想只是門旮旯拉屎,天會亮早晚要被識破。
青娥不留情面將他往外趕,“還要我可憐你哩,你只說把錢都給我管是不是應該的”她又用力推搡兩下,“快出去,臭烘烘的別進我屋里,我要睡了。”
這晚的月亮都是叫人憋氣的毛月亮,趙琪站在院子里粗手粗腳擦個涼水澡,一面哆嗦一面齜牙咧嘴地跳回屋里,故意凍得嘯叫幾聲,也不知是在惹誰注意。
青娥洗得香香的,充耳不聞,側身坐在床鋪上發愣。
忽然嘆口氣,抬眼將整間還算得上整潔的屋子巡視一圈,她最開始和趙琪兩個睡過大街,還睡過沒有屋頂的破草棚,能有而今的一片屋檐,全靠他們兩腿泥濘地走過來。
少爺說得再誘人,也只是男人不做準的承諾,比起“男人”,她曉得自己更需要“同伙”,這也是她屢次縱容趙琪的原因。
想通這一點,她心滿意足鉆進被窩里,可等躺下,還是免不了一陣不大爽快地翻來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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