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兒湊上前去,和徐廣德窸窸窣窣咬了一陣耳朵,二人相視片刻,哥兒問徐廣德明白沒有。
徐廣德為難道“這可是捏造文書啊。”
“她一個目不識丁的婦人,還能看出造假嚇唬嚇唬她就行了。”
徐廣德不大情愿地點點頭,看在那兩件寶貝的面子上,答應下來。
翌日,徐廣德準備好說辭,再度去往青娥家中。
他連日登門,害得青娥忍受起鄰居閑話,倒不是編排她和徐廣德,而是都知道她和麟大官人的好事黃了,在看她的熱鬧。
“徐老爺,您再來我可就不歡迎了。”青娥仍舊笑臉相迎,正蹲下身給茹茹擦臉,她在院里和小花狗玩,弄得一身塵土,“您先坐,我給茹茹擦完臉就給您看茶吃。”
茹茹看看青娥,再看看徐廣德,額上胎毛碎發都被擦向一邊,不大高興地瞥著小嘴沒有說話。
“不急,不急。”徐廣德自己在條凳坐下,搓膝四下看了看這間不大的屋子,“別誤會,我這次登門不是為著你和大官人的事。”
“那是所為何事”
徐廣德拿拇指捻捻八字須,“青娥啊,先頭你和大官人要成好事,我便沒有急著跟你說,想著橫豎你也要搬出去了,但眼下你又不搬,那按照租約,這土地下月我得收回來,新去處你物色好了沒有”
青娥沏茶的手一頓,以為徐廣德記錯了,將茶碗遞過去,笑著提醒他道“您記錯了,我租了三年,今年才是第二年哩。”
徐廣德接過茶碗,放在桌上不急著喝,只看向她,一雙耗子眼冒著精光,“是你記錯了,租地條約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你也畫押了的,只租兩年。”
他為求醒目,還伸出兩只短粗的指頭,在青娥面前比劃,笑容奸詐,叫青娥遍體生寒。
租約都在地主家簽訂,他們這些佃戶大字不識幾個,若徐廣德真要在文書上動起手腳,變著法地刁難,青娥也無計可施。
卻聽徐廣德一聲慘叫,茹茹撲上去咬住了他“醒目”的兩根指頭,張牙舞爪要撓他,“不許欺負青娥不許欺負青娥”
徐府仆役連忙去將茹茹抱開,青娥要搶回茹茹,卻被徐廣德掣住了手腕。
不碰不要緊,這一碰,肌膚細嫩腕骨纖細不過一握。
徐廣德抓住她腕子不想撒開,面露喜色道“青娥,秦孝麟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然你跟了我,我老實,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家里規矩不如秦家多,你跟我,我就休了那黃臉婆,抬你做正頭夫人,你說好不好”
“松手”
徐廣德哪舍得,另一手沿袖口往里探,摩挲她胳膊,“好好想想,別急著回絕。”他奸笑聲聲,“也別不識抬舉,真當自己是個貞潔烈婦你那姓趙的哥哥分明就是你的奸夫這小孩兒也是他的種吧”
“呸”
青娥扭臉見徐廣德笑得滿面紅光,再聽茹茹哭喊著“青娥”,猛提氣,抄起茶壺便往徐廣德的腦門上砸。
又是一聲慘叫,可算驚動鄰里,可礙于徐廣德是自家地主,都只敢在外探頭。
“李青娥你等著”
徐廣德捂著紅腫的腦門從門里走出來,步履蹣跚招呼小廝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