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過來”
眼看那衙役畏畏縮縮要回去復命,秦孝麟忽然將人叫住,改變了主意。
他冷笑一聲,兩腳架上桌案,幾乎是在喃喃自語,“好啊,她要告我就讓她告,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來,即便告到順天府,我也能讓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十日后,皇城根下春風和暖萬物復蘇。
順天府吏部官邸內,幾位身著紅袍的大人正圍坐品茗,屋內茶香四溢沁人心扉。
“不愧是連夜從杭州運來的雨前龍井,香氣悠長,久泡不散。”說話的人是吏部左侍郎曾亭光,就是他在當年院考后,一力舉薦翰林修撰馮俊成進吏部。
旁側年輕些的人道“你們可知道,那名貴的茶葉,都是茶女們用指甲掐斷,貼身保管,用體溫烘著帶下山去的。”
“不可能,少說這些捕風捉影的。”
“不信你問時謙,他什么都知道,你問他”
馮俊成就在邊上品味茶湯,被點名,挑眉看過去,“我可不知道,也不是我用指甲掐了烘在身上帶下山的。”
“你怎么這么惡心”
馮俊成笑了笑,細嗅茶香,“我聞著這香氣,當真有些想家了。往年春季,總覺得家里處處飄著杭州龍井的味道。”
同僚在旁說道“萬歲爺欽點你巡撫浙江,時謙,你大可趁此機會到家中看看。”
他頷首,“都到家門口了,是該回去一趟。”
曾亭光道“時謙,此去浙江,除了鹽、茶這兩樣至關重要的稅要仔仔細細地查,那兒的民生也要多加重視,應天府與順天府隔著半個江山,那一帶官員士族手握丁點權力便敢以權謀私,壓榨民脂民膏,左右天高皇帝遠,查不到他們頭上,你這一去,不知要變成多少人的眼中釘。”
“您說的是,我會行事謹慎,不給人落下話柄。”
邊上人笑道“就怕那幫人當著你的面與你百般配合,等你一回來,立馬參你一本。”
另一人道“這巡撫的臨時調令做得好了是一樁功績,做不好了,就是引人仇恨,一屁股爛賬。”
“倒也不必嚇唬時謙,又不是那狼窟虎穴。”
“多謝諸位贈言,我一定謹言慎行多加小心。”見時候不早,馮俊成起身告辭,站起身來,高大俊拔,拱拱手,“曾大人,幾位,我明日動身,還有些囑咐沒有和屬官說清,你們吃茶,我先去了。”
“好好好,早些動身也好。”眾人起身與同僚拱手送行。
今日大家聚首在此就是為給馮俊成踐行,他人緣不錯,獨來獨往卻極擅處理人際,鮮少酬酢還又面面俱圓。
聽說他早前在江寧也是位左右逢源的倜儻小爺,就是不知道為何一來到順天府,便再也沒有出入過那秦樓楚館溫柔鄉,反倒對女人敬而遠之。
有人道,他該不會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牽動嘴角一笑,順應道了聲是,玩味說自己當年只關心風月,連功名都是為女人考的,可惜被女人騙,自此心便死了。
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道他幽默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