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馮老爺讓老管事親自從角門將人帶進書房,百般囑咐不能引人注目。
秦家二爺秦培儀進門先只是寒暄,問了問江寧織造府近況,馮老爺知道來者不善,因此只是答話。直到秦孝麟將話頭引到了李青娥的身上。
“我聽聞,馮府近來有大喜事,令郎領回李青娥母女,還將那小孩子認祖歸宗。”
馮老爺早就猜到他們要拿此事揶揄,因此也還笑得出來,“先頭說了那么多,原來多年未見,秦兄弟登門只是為了道賀。這事說來也巧,李氏早前就在江寧沽酒,與我兒俊成有了一個孩子,只是中間過程曲折,前陣子才得以相認。”
“過程曲折,這便包含我這侄兒孝麟的那樁公案吧。”秦培儀說罷往后靠了靠,“要不是我親自寫信請馮兄從中作梗,阻撓令郎辦案,我都要以為徐大人是你故意請去為令郎解圍的了。”
“解圍”馮老爺反應過來,那案子要是徐同不接手,此時馮俊成已然落了個徇私的罪責,“原來如此,也是趕巧,不過如此一來我既幫了你們,自家也不吃虧,倒是正正好好。”
“馮兄落個正好,可令郎卻覺得吃虧,要為了那小娘子,找我大哥茶莊里的麻煩。”
“這我自會去勸他。”
“要勸不住呢令郎要是為了那小娘子死活和秦家作對,陷馮兄于不利的境地”
馮老爺皺起眉,“你在威脅我。”
秦培儀給秦孝麟遞出個眼色,讓他出去站會兒,秦孝麟這就出了書房,在游廊走了走,這一走,便書接上回,瞧見了來接孩子的青娥。
她逃得那么快,叫秦孝麟舍不得追,生怕追上去忍不住一口將她咬死,含住她脆弱的頸,吮拭她的血液。
死的太快,可就不好玩兒了。
他朝著她逃跑的方向看了會兒,回進屋內,惹他二叔不悅,他二叔看出他焦躁,便讓他順勢道出李青娥的身份。
馮老爺起初不信,以為有詐。
秦孝麟含笑道“那李青娥的確是做美人局的騙子,早前就在應天府一帶行騙,犯案累累,徐大人當初辦案時便揭過她的老底。五年前,她到江寧又憑空成了個沽酒女,住在馮府巷口,馮老爺,您覺得這會是無意為之我猜想,她當年那間酒鋪應該是在一夜之間關停的吧”
馮老爺的臉孔果真變了顏色。
秦孝麟沉下眼,繼續道“
那準是因為她在令郎身上得了手,帶著銀子遠走他鄉。眼下五年過去,她帶孩子重新與令郎相認,且不論這小孩究竟是不是馮家的種,那騙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盤,馮老爺,您就不擔心這當中有鬼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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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爺面色陰沉,“我已經說了,我會勸俊成不再調查,放秦家一馬。至于李青娥,這是我馮家家務事,等俊成歸宅,我自會與他問個清楚。”
“馮兄說笑了,放秦家一馬不也是放你自己一馬。”
秦培儀笑了笑,“令郎似乎很聽那小娘子的話,要不是因為她,令郎也不會緊追不舍查到秦家茶莊。馮兄,她出身不干凈,本就不能進你馮家的門,我侄兒與她又有些私人恩怨,你不妨將她交給他,他保證不會讓李青娥再出來作惡,如此,也好讓令郎迷途知返。”
馮老爺沒見到證據,將信將疑,“我要是不把她交出來”
秦培儀淡淡道“又留她做什么呢恕我直言,現今這局面,說是因她而起也不為過。這么個人留在令郎身邊,等他去到順天府,誰知道會發生什么要是誰走漏了消息,亦或是拿她和令郎做文章,你們馮家在江寧,亦或是令郎在順天府,只怕就要名譽掃地,鬧大了,沒準還要丟官呢。”
說到最后,根本是明著威脅。
一陣秋意,闌風長雨,氣候轉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