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人給你拿個蒲團上來,坐得軟乎些。”
“多謝郡主。”
白氣另一端,曾亭光正和馮俊成說著秦家的案子,他將副都御史的話轉述,又道“萬歲爺自身厲行節儉,從來將官員品行看得很重,甚至專門為其立法,若秦家一案真能牽扯出朝中轂蟲,你可就立了大功一件。”
馮俊成聽到這里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對此抱有太高期待,畢竟掀起朝野如此震蕩,也未必是一樁功勞。
曾亭光道“要有陛下首肯,都察院定然要念你以功自贖,對你從輕發落。”
馮俊成瞧著那裊裊生疼的白氣,只是道“眼下案子并沒有什么太大進展,只怕不等我立功,就要先獲個戴罪之身。”
說到這兒曾亭光也是一聲嘆息,轉而道“日前早朝,我與吳虹鷺吳大人同行了一段,他可是對你贊賞有加,你看,你所犯之事在別人看來未必就是一樁罪行,吳大人道你多情多義,待人視同一律,只可惜律法是死的。”
“律法是死的,執法者卻不是。”馮俊成微微一笑,“我還要多謝吳大人對青娥的照顧,只礙著她的案子剛剛了解,不好登門致謝,明日早朝,還請曾侍郎代為傳達我的謝意。”
青娥坐在邊上,屁股還隱隱作痛,也只得扯出個笑,“還有我的,我也感謝吳大人對我的照顧。”
曾亭光頷首,“好說,好說
。”
待走出曾亭光府邸,三人身上都帶著熱熱的羊肉的香氣,青娥站在馬車旁跺跺腳,舉頭看向天上的月亮,冬夜里的月亮似乎是要更白更亮些,照得石板路也亮堂堂的,一逕往家去。
青娥暖暖茹茹的小手,先送她坐進轎廂,而后自己再在馮俊成的攙扶下,呲牙咧嘴地爬上去,揉揉肚子,擠到了肚里沒克化的食兒。
馮俊成笑話她,“今晚上吃得太多了,你脾胃弱,回去又要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高興呀,一高興,郡主替我挾多少我吃多少,茹茹吃不下的也是我吃的。對不對呀”
茹茹吃飽有些困了,坐在馮俊成腿上眼皮發沉,不忘答話,“對”
“噯,小瞌睡蟲,這就要睡著了。”青娥小聲說罷,坐到馮俊成邊上,拿腦袋挨著他,馬車晃蕩著行駛,她腦袋也在他胳膊上一晃一晃,像在思忖著什么。
等了會兒,她忽然抬起頭,將他瞧著,“曾大人說你能將功贖罪,你那么大功勞,抵我這個小小的過,不知道夠不夠啊”
馮俊成一時語塞,伸手捏捏她下巴,“誰說你是我的過。”他緩緩移開目光,輕描淡寫,“那功勞也未必就會輪到我頭上,再看吧,也只能等消息。”
青娥哼了聲,“等得焦心,好在有曾大人愿意透點口風。”
都察院內部有人能給曾亭光透露消息,就也有人能給秦家親信走漏風聲,秦孝麟得知諸多涉事官員因秦家受審,心知大事不妙,卻又無計可施,愁得渾身燥癢,氣急敗壞。
他驟然停下腳步,頓感前路渺茫走投無路,霎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生一計,索性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