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我就是心腸軟。”馮俊成緩緩垂眼,轉而覷向她問“若我真的幫秦家造假呢”
青娥一愣,隨后道“那就造假,你做什么都好,你做什么都是你,我都向著你。”
不管是為了馮家,還是為了于家衛國的大義,她都能明白他的苦衷。
青娥越想,越覺得難過,“其實要不是因為我,你眼下還是光風霽月的小馮郎中,即便江寧家中突生變故,也游刃有余又怎會因為我,因為我被停職查辦。”
馮俊成只是搖頭,“傻話,這兩件事半點關聯也沒有,不是你的錯。”
二人面朝房門靜坐著,青娥腦袋枕著他肩,身邊不遠處就是小幾上的一豆燈火,輕盈飽滿。她話音懶散,沒有目的地叫了他兩聲,他都應了。
翌日天不亮馮俊成就起了,他打算往吏部去一趟。
這幾日他隨都察院和刑部協理辦案,從來身著常服,今日起來,卻叫青娥拿了身整理好的公服出來。
那身公服讓她熨燙得平整,馮俊成見她端著那身衣裳,緋紅的料子襯著她白嫩的臉,不由感到可惜。
她吃過的苦,比他見識過的還多,本該將她捧在手心里,為她掙來功名,裹在軟緞當中呵護,偏偏這兩件事,最難兩全。
青娥見馮俊成噙笑瞧著自己,也笑起
來,“做什么這么看我”
“我在想,要是能保住個一官半職好像也挺好。”
“可不是誰嫌官做得大”
馮俊成笑著將她手上的公服接過去,青娥便繞到他身后,替他整理裝束,這里撣撣,那里扯扯。
“今天怎么要穿這身出門”青娥忍不住帶著點期待,“可是曾大人給你透了口風真能保你留在吏部”
“等我回來你就知道了。”馮俊成扣上腰間玉帶,微彎下腰,讓青娥捧來烏紗為他戴上。
青娥自是照做,滿心以為是有什么好消息等著她,笑盈盈送了他到院門外。
這個點茹茹也起了,被施媽媽裹得嚴嚴實實,嘴里呵著白氣朝二人跑過來,花將軍緊跟在后,眼看著小狗不再長了,孩子卻一天大過一天。
茹茹小時候斷奶早,身量比同齡孩子小些,可到底是一天一變樣的年紀,在順天府好吃好喝無憂無慮的這段日子,她越長越快,青娥都有些抱不動她,抱她起來都得憋一股勁,也只有馮俊成還能輕松把她抱起來。
父女倆面對面說著話走在前面,茹茹抱著他脖頸在他臉上香了兩口,這才被馮俊成放到地上。青娥帶著茹茹十八里相送,將人送到府門口,花將軍送得最遠,搖著尾巴追出去,等馬車出了長街才又跑回來。
馬車一逕往吏部去,馮俊成現今停職,雖被沒收職權,但也能夠出入吏部,他呈上一紙文牘,讓同僚轉交曾侍郎。
曾亭光下了早朝還真往吏部來了,他這幾日忙著打聽茶稅案的進程,靜待一個時機為馮俊成上疏求情。
眼下二人前后腳進出吏部,曾亭光打開那信封一看,登時眉頭緊鎖,“他人呢”
“剛走,就在一刻鐘前。”
曾亭光快步追出去,心中不可能在大街上將馮俊成追上,因此徑直去往他家中。
青娥聽聞曾侍郎造訪,還有些怔然,心道莫不是真有好消息,連忙迎出去,將人請進家門。
“曾大人,俊成他今晨便出門去了,還未歸家,您可是有要事找他我也不知道他幾時回來,不然您先進來坐會兒,吃盞茶。”
曾亭光沒好氣地甩甩手上信箋,“正事都辦好了,我看他就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