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著話,以為小孩兒聽不懂,其實他們都有自己的理解。益哥兒忽然拋高腦袋,毅然道“姐姐等我長大,我來給你幫手。”
馮知玉一愣,摸摸弟弟后腦勺,“你越長越懂事,和你哥哥漸漸像起來了。”
益哥兒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哥哥是我的榜樣”
茹茹一聽,手叉腰,了不起得很,“我爹是你的榜樣,那我也是你的榜樣”
“哼,和你有什么關系,你爹還是我哥哥呢,你要叫我叔叔當我是榜樣”益哥兒說那些本就羞赧,這下索性追著茹茹跑開,“你別跑”
兩個小孩子鉆花叢笑啊鬧的,青娥也和馮知玉在花園里肩并肩漫步。
馮知玉看向青娥小腹,試探問起,“你們這就又有了一個了,往后便打算專心相夫教子,在家里照顧老人孩子”
青娥一擺手,“我懂什么照顧老人,大字不識,更別提教養孩子,錢塘這邊都是堂嫂操持家事,堂兄弟們管著外頭的事,我只要在邊上出出力氣,幫著吆喝。”
馮知玉轉向她道“只怕和關起一只鳥兒相比,讓你待在這院墻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才更難熬。你要是想學著料理府上內務,亦或是外頭的賬務,只管開口,我一定教你。”
青娥眼前一亮,她這幾句車轱轆話說來說去,可不就為的這個。但她當場沒有答應下來,好歹是馮家少奶奶,不是說夫為妻綱嚒,做什么決定都要和相公商量著來。
夜里馮俊成進屋問她明日回門的安排,她答秘密,然后上來替他脫外衫,“和你商量件事。”
馮俊成忙著脫靴,“你說。”
“等我生下老二,我就要跟二姐姐學管賬去。”見他驚得眉毛一高一低,青娥連忙兩手掣住他兩手,晃啊晃,“月蘭都學得上手了,你說我不比月蘭有處事經驗”
馮俊成依稀覺得耳熟,“誰是月蘭”
“你姐夫的小妾”
馮俊成想起來了,覺得不大妥當,“你知道咱們家在杭州不能有生意。”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跟著二姐姐嚒。”
馮俊成擰眉思索,“堂嫂和你說起過此事”
“提過的,和太太提的,嫂嫂意思是二房讓了許多生意出來,以前都是叫人送賬到江寧給你們過目,現在人在錢塘,掛在你們名下的生意他們理應讓太太過手。”
馮俊成見她說著有些氣餒,問“我娘是不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給回絕了”
青娥點點腦袋,“可說呢,太太還瞧了我一眼,像是還想了想才覺得算了,不過你娘想的也對,我手上就沒過過什么大錢,要管你家的賬本還是難當大任。”
“難當大任。”馮俊成跟著她復述,笑起來,
“那你可真叫謙虛了,你的本事別人還真輕易學不來。”
青娥抓他手掌放到小腹,“也就是先有了這個念頭,小二生下來還要喂養,等我真能上手,估摸都三四年后了,到時沒準曾大人都把你要回吏部去了,我只是想跟著學,有點事做,你就先答應我嚒。”
才說她有本事,這就展露出來了。
曾亭光在順天府屢屢來信,青娥雖未看到信件內容,但也能猜到順天府那邊的意思,馮俊成多半是要回到六部去的,萬歲爺給他放到杭州收拾這個爛攤子,不可謂沒有深意。
馮俊成心中也有預感,因此趕緊將話頭引向別處,“咱們家內務不早就是你在做主你要學管賬當然是好事,但今年就別想了,你要學人家也不敢帶著你到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