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萬不要怪我。”霧玥捏著手絹,強忍著害怕,鼓起勇氣給他凈臉。
她一點點擦著他臉上的灰,專注的一眼不錯,同樣也沒看見他皺起的眉峰。
“誰害的你,你就找誰去好不好”霧玥央央的跟他打著商量。
“我給你擦干凈了,讓你干干凈凈的走。”謝鶩行臉上的臟污被擦去,露出干凈的皮膚,眉眼的輪廓俊美。
霧玥愣了愣,原來這小太監模樣這般好看呢。
生得好看的人,心地應當也好,霧玥自我安慰著,又說“逢年過節再多給你給燒些紙錢,你千萬別來找我。”
謝鶩行總算聽懂了她這番哭哭顫顫的話語中的意思。
睜眼,冷意迷上如漆的黑眸。
與此同時,霧玥靠近幾許,給他擦嘴角干涸難擦的血跡。
謝鶩行垂著眼,月色落在近在咫尺的小臉上,白皙的不見一絲瑕疵,卷長的眼睫下,一雙澄澈烏黑的眼眸瑟瑟在顫,眼圈還掛了些濕意。
怕成這樣,還敢給他斂尸
唇角的血跡怎么也擦不掉,霧玥又轉而去擦其他地方,一抬眼,就撞進了那雙沉黑不見亮光的眼眸中。
冷月照著少年殘破的身軀,如同鬼魅。
霧玥大驚,渾身血液乍涼。
慌亂往后退去,卻忘了自己還蹲在地上,腳踩著裙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謝鶩行只是看著,霧玥煞白著小臉,手撐著后仰的身子,長發垂散,眼里涌出的濕意洇紅了眼眶,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像是受驚的幼獸。
尾椎升起的痛意讓霧玥疼的直冒淚花,她扁著唇不敢吭聲,也不敢問面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
連番的驚嚇讓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聽到謝騖行壓抑的低咳,本就沒有擦干凈的唇角又有血溢出,霧玥才反應過來,他還活著。
“你還活著”霧玥跪坐起身,湊近到他眼前,濕漉漉的眼睛緊緊望著他。
甜軟的香氣又繞了上來,謝鶩行皺眉,灌進胸膛的冷風更刺激了傷口,咳嗽,愈發不可抑制,帶出血沫。
霧玥見狀手忙腳亂的去擦,素色的手絹很快被染紅,接著印透手絹,染到她指上。
霧玥怔怔看著指尖上溫熱的血珠,神色說不出的難看。
怕是惡心到她了,謝鶩行漠然別開頭,靠在假山上休息。
霧玥見他又是無聲無息的樣子,泄氣的直想哭,他究竟是要活還是要死。
反反復復,她真的害怕。
“你怎么樣了”霧玥忐忑不安地問。
“我想幫你的,可是我沒有藥,也不能給你治傷。”霧玥努力說著,想讓他千萬不要怪自己。
忽然想起袖中還有一個沒有吃的饅頭,霧玥連忙拿出來,打開包著的油紙,手上的血染臟了半邊饅頭,她就掰下另外干凈的半邊,遞到他眼前。
“你吃點東西。”霧玥抿了抿干澀的唇,想說吃了就有力氣了,可看著他唇邊的血,心里一慌,不知怎么話就變成了
“吃了這半個,你走遠點再死好不好。”。
霧玥說完自己都呆住了,再想收回已經來不及,對上謝鶩行看過來的目光,委屈又無措的顫聲說“我害怕。”
謝鶩行垂眸,沉潭的一樣眼里沒有溫度,他活著卑賤,就算死也是遭人厭惡,不過她擔心錯了,他當然不會死,即使再低賤,也要活著。
霧玥將手里的饅頭又往前遞了遞,五個指頭繃的很緊,像是一定要他接了才能安心。
謝鶩行抬手擦了把唇邊的血跡,直接用帶血的手去接,屈起的指骨在霧玥手背刮過,看似不經意的觸碰下裹藏著惡意。
惡劣的將她干凈的這只手也染紅。
霧玥注意力全在那半個饅頭上,見他接下,只覺得松了口氣。
謝鶩行撐著假山艱難站起身,步履不穩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