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的小公主,可他不是讓仲九看著她,而且這林子這么黑,山崖這么陡峭,她是如何敢來的,若是有什么萬一。
謝鶩行睜開眼,不去看霧玥眼里的驚喜,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發髻被樹梢勾亂了,裙衫也被劃破的好幾處,還不知道身上有沒有磕碰到。
一貫清潤的聲線沉壓下,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公主為什么在這里。”
早在看到謝鶩行睜眼的當時,霧玥就忍不住淚珠一顆接一顆的往下掉,用力扁下的嘴角,說不出是委屈還是害怕。
一股無名的怒火竄起,謝鶩行氣到想笑,他怎么忘了,小公主從來都是看著聽話乖覺,哪是輕易就能看住的,若是可以,當初自己也不會與他有交集。
“我醒了看到你不在,我一個人好害怕,在那樓里,只有我。”霧玥抽噎著,話說得磕磕絆絆不清楚,她看向謝鶩行肩上的傷,眼淚直接像斷了線似的,“仲,仲九說你掉下崖,還受了傷,我就來找。”
方才她時候遠遠看到侍衛背著不省人事的蕭衍出來,唯獨不見謝騖行的時候,心跳都險些要停了。
“你嚇死我了。”
霧玥哭得可謂狼狽,淚水糊滿了臉。
一種看不見的情緒沖擊在謝鶩行心上,他緊壓著舌根,不一樣了。
以往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掐滅這些不應該有的情緒,然后心安理得的看著小公主落淚,欣賞她漂亮又可憐的模樣,甚至以此釋放他的惡劣,因為她姓蕭,他怎么做都可以。
可現在,一切的壓制都變成了反噬,乃至于猛烈的讓他難以抵擋。
謝鶩行抬指想給霧玥把眼淚擦去,視線觸及自己手上的血又停下,只接住了一滴順著她下頜淌下的淚,將淚水慢慢在指尖揉開。
看著血跡被沖淡,謝鶩行對著哭成淚人的霧玥彎出一個安撫的笑,似哄似慰的輕聲說“公主別擔心,我沒事。”
霧玥根本就不信,他左邊的袖子幾乎被血浸透,怎么會沒事。
她忍下眼淚,側過身將謝鶩行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扛到肩上,吃力的說“我扶你回去。”
小公主竟還想用自己瘦弱的身體來撐起他,他若真把分量壓下去,她只怕能跌到。
“我真的沒事,可以自己走。”
霧玥緊咬著牙關,不敢松氣,臉也漲得緋紅,“你別說話,快點。”
謝鶩行抿了抿唇,站起來,看似是半靠在霧玥身上,實際上用臂膀攬著她,施力不讓她跌倒。
霧玥不敢錯神的扶著他往外走,瞥見他褲腿上也被血印濕了一塊,緊張的問“你腿也受傷了”
謝鶩行順著她的目光去看,是新洇出來的血跡,“不是我的血。”
他沉著眸光去看霧玥,她方才蹲在他腿邊,身后垂下的裙擺壓在他的褲腿上。
謝鶩行掰過霧玥的身體,黑眸倏忽一縮,瞳仁死死盯著瑩白的百疊裙上的點點血跡,是從私隱處烙出。
漆黑的眼里冷意匯聚,陰霾鋪天蓋地的壓來,是山雨欲來的壓抑。
霍文鈞已經被來喜截下,而刺客會截下蕭衍,他則指引了仲九去帶走霧玥,所以是哪里出了紕漏。
是他去到小樓時已經遲了一步,還是來喜沒有成功攔下霍文鈞,亦或有別的人在他們之后去了小樓。
謝鶩行拈起那抹染成了嫣紅的軟紗,長指繃白按進濕濡之中,眼底的戾氣一觸即破,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擠。
“誰動你了”
語氣寒冽的像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