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人稱呼他為道君。
所有人都視他為修界之恥。
又過了一百年,鬼界也在謝蘭殊鬼神般可怖的劍法下被踏平,妖界聽聞謝蘭殊成為兩界之主的消息之后整日惶然,生怕他順手也將妖界一統。
但他并沒有。
因為想要進攻修界,鬼界與魔界的力量加起來便足夠了。
“你一定要進攻修界為什么你以前不是那里的道君嗎修界就沒有你的親人朋友嗎”
向修界宣戰的當夜,鮮少與他交流的魔族圣子找上了他。
燭火下,身披黑狐裘的銀發青年凝望著對方的雙眼,窺探的眼神似能剖開人心。
“那里有你的親人朋友嗎”
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抿了抿唇。
謝蘭殊溫聲道“是靈山那個叫曜靈的女修嗎”
魔族圣子霍然抬起頭。
這個人什么都知道。
曜靈曾潛入魔界,試圖暗殺謝蘭殊,是他暗中替她隱瞞,還將不少魔族鬼族的機密泄露給她,只希望她能在謝蘭殊的手底下活下來。
而謝蘭殊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并沒有阻攔。
為什么
“你不惜冒著被我殺死的風險也要保護她,她也給你帶了你們小時候最愛吃的糖葫蘆,你們還逛過鬼市,一起度過魔族的乞巧節容與,你喜歡她嗎”
謝蘭殊甚至知道,他給自己取的名字叫容與。
少年呼吸急促,指節微微收攏,縱然曜靈如今已經回到了修界,但他知道,只要謝蘭殊想,如今的他是可以殺掉曜靈的。
“真羨慕你們啊”
溫潤如三月春風的嗓音在夜色中悠悠飄散,無處安放。
“若我的妻子還在世,我應該也會買一只漂亮的簪子,插在她的鬢發間。”
他偶爾會提起他的妻子。
容與并不知道他的亡妻是誰,只是想,會嫁給這么有病的一個人,真是天下第一的倒霉蛋。
直到鬼界魔界與修界開戰,謝蘭殊也再沒有提起這個話題。
這一戰打得前所未有的慘烈,修界實力原本遠勝于這兩界,奈何曾經的道君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他太清楚修界何處薄弱,也太清楚他們會將靈山巫者藏在何處。
所以他的目標一開始就很明確。
昆吾仙境。
曾受他庇護千年,也曾供養他長大的地方。
他以最小的傷亡路線突破重圍,劍指昆吾,只要他們交出靈山巫者,鬼界魔界的人會立刻撤出修界,永不打擾。
慕靈和宗斐領著無數弟子烏泱泱跪下,祈求他能夠收手。
昆吾的眾位長老,則厲聲呵斥他為昆吾抹黑,今日就要將他親手斬殺,以證昆吾之名。
箭已在弦上,一觸即發。
他一路走來,即便是為了剿滅靈山,也已經犯下無數罪孽,解釋再多,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一念劍劍光紛亂如虹,蕩開密密麻麻跪倒在地的弟子,直逼藏在最后方的靈山巫咸等人。
身后,魔族鬼族為他擋下昆吾長老的聯手阻攔。
身前,劍光劈開晦暗天色,瞬間斬落靈山十巫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