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才沒死呢,你爹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你個吃屎長大的狗兒子”
“你爺是老狗兒子,你爹是大狗兒子”
老婆子叱罵道“小雜種兒,沒家教”
“老雜種兒,你一家子都沒家教你老頭子死了,你給你兒子找后爹”
陸紹棠下意識就大步走過去,果然看到那里圍著一群老頭子老太太,當中正是他那倆招人疼的崽兒。
甜甜哭得眼睛紅紅的,原本扎得整齊的揪揪都散架了,盼盼臉上還有道紅印子,正跟頭野狼崽子一樣發瘋,嗷嗷的旁邊那個老太根本拉不住他。
陸紹棠那顆向來堅硬的心瞬間疼得無以復加。
原來他的“犧牲”給崽兒帶來這么大的傷害嗎
他濃眉緊蹙,大步上前,手臂一探就把倆崽兒拎起來抱在自己懷里。
盼盼正發瘋呢,陡然升空而起,仰頭對上陸紹棠漆黑的眸,那里面是濃濃的憐惜和自責。
這還有什么需要懷疑的
他原本燃燒著火焰的大眼瞬間更亮了,“爹”
叫得特別脆聲,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聽見。
甜甜卻沒那么堅強,叫了一聲爹,一腦袋扎在陸紹棠脖子上哇哇大哭,“爹,他們欺負我,打我,嗚嗚”
哭得陸紹棠心都要碎了。
恰好童小軍爺爺和三叔過來。
童三以前是街上的混子,喜歡打架,在廠里還注意,出去沒少裝紅袖箍欺負處對象的男女青年和來賣菜的鄉下人。他欺負男女青年也不耍流氓,就逼著人家給錢,什么“見者有份媒人錢”,管鄉下人就要賣菜保護費。
他是個混不吝,也沒犯大事兒,公安局不管,你拿他沒招兒他卻屎蒼蠅一樣膈應人,被他纏上不出點血就別想平事兒。
他聽見有人欺負自己侄子,今兒一定要打對方一頓,至少訛個五塊八塊的才行。
就算不訛錢,起碼得讓錢立生退出和大哥競選副主任
他沖過來二話不說就揮手打人。
姜老太罵道“童三,你耍混呢給我滾回去”
童三卻不管她,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他扯著脖子喊“哪個混蛋打我侄子哪個混蛋罵我們老童家呢”
童小軍指著甜甜和盼盼以及他們的爹。
陸紹棠高大挺拔,雖然抱著倆孩子,卻也絲毫沒擋住他偉岸的身軀。
童三雖然也高壯,野蠻的氣勢和陸紹棠的鐵血殺伐之氣自然不能比。
可他蠻橫慣了,根本不掂量對方厲不厲害,揮巴掌就朝盼盼扇過去,“我讓你沒家教,你爹娘不教,我替啪”
童三臉上著了一巴掌,又響又脆,大餅子臉立刻浮起五道鮮紅的指印子。
眾人根本沒看到誰打的他
童三自己都沒看清楚,只覺得半邊臉瞬間失去了知覺,疼得直接麻木了。
如果說陸紹棠打的他,
那他一手抱著一個孩子,
也沒手打啊
盼盼卻知道怎么回事,剛才有那么一瞬間,爹把他輕輕往上一拋,隨即“啪”一聲,他又回到爹的左臂彎里。
哇,真的好快再來一巴掌
陸紹棠扇了童三一巴掌,按理說男人和男人打架都是動拳頭,扇巴掌就是羞辱對方的。
但是陸紹棠怕自己一拳把童三臉頰骨打碎半口牙齒打下來,所以就改用巴掌。
他冷冷地看著見鬼一樣的童三,“能說人話了嗎”
童小軍還想蹦跶,說是盼盼不說人話的,然后被陸紹棠涼涼的眼神瞥了一下,嚇得他嗷一聲躲在爺爺身后,尿褲子了。
姜老太也是不敢置信地看著陸紹棠,她以前覺得自己兒子參軍以后帶著一股子軍味兒,硬邦邦的氣人,自己打他一下,他不疼,反而震得自己手疼。
現在瞅著陸紹棠,姜老太覺得自己兒子比人家差遠了,這小伙子往這里一站,眼睛一瞪,真能嚇人腿肚子抽筋。
媽呀,這是林姝的男人
他沒犧牲呢
這么看倒是般配,就是林姝那么嬌滴滴的美人兒,這男人這么剽悍,小媳婦兒吃得消嗎
人家男人這么厲害,要是知道自己勾搭人家媳婦兒想改嫁給自己兒子,媽呀他不會給我老婆子一巴掌吧
姜老太感覺牙根隱隱作痛。
溜了溜了。
童母和童父也是耍橫耍慣的人,還想跟陸紹棠耍賴呢。
童父當初參加過工廠武斗,自以為不是好惹的,管他機關干部還是部隊哪里的,都得讓他們三分,忌憚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