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生,就是在不該遇見的時候遇見不該遇見的人,揮一揮衣袖,帶著滿身傷痕。
鬼生大抵也是如此。
“嗷我錯了”“誤闖”進來的河童還沒爬走就又被拖了回來,捂著腦袋抱頭鼠竄,“我錯了我不應該隨便亂進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要不還是算了,”心高氣傲的繃帶殺人狂先生對菜雞不屑一顧,“就這種弱到離譜的家伙還不值得我出手。”
虞檸“它弄臟的走廊清潔費可以換十五瓶急支糖漿。”
杰克“哦”了聲。
“我用小刀是不是太容易弄得更臟了”他問。
“啊啊啊輕點動手我真的錯了嗷嗷嗷啊啊啊啊”
二十分鐘后,被暴打到鼻青臉腫的河童跪坐在走廊上,旁邊是才打了水的鐵桶,卑微地攥著塊小抹布開始擦洗自己弄臟的地板,為了防止身上那些粘液再沾到上面還裹了一堆廢布。整個妖怪看著跟要當街迎風起舞一樣,不過因為長得實在太丑,連當個伴舞的資格都沒有。
終于找到個出氣筒的美美子神清氣爽,數日以來屢屢碰壁的郁結簡直一掃而空。
“我最討厭看電視的時候打擾我的家伙了,”她惡劣地問,“喂,你打算怎么還”
河童頂著滿腦袋的大包,頭頂凹槽里的水都灑了大半,它生怕再挨上幾拳,連忙討好道“您說怎么還就怎么還。”
“你身上有多少錢”小女孩急于填補自己身心的雙重虧空,毫不客氣地伸手,“趕緊通通拿來。”
“私密馬賽,”它馬上來了個標準的土下座,“沒錢。”
水沼美美子“”
要你何用啊
“去去去,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虞檸當場轟走了這個趁火打劫的勒索犯,她站在旁邊當起了督工頭,“這里,還有這里,都給我仔細擦,邊邊角角都不要漏了,邊擦邊反思你的所作所為。”
別人家好不容易打掃干凈的地板,就你這陰暗的爬行一下子給禍禍了懂不懂尊重勞動成果和金錢真見鬼
啊什么你說你先來的要有個先來后到大點聲,她聽不見。
她站在那里鬼火冒,然而這一人一妖站或者跪在一塊的畫面落入女人眼里,就禁不住地勾起了一些聯想和懷疑。
不好的記憶要浮現出來了
“檸檸啊”媽媽欲言又止。
虞檸“啥”
女鬼“算了,沒什么。”
她選擇相信女兒的眼光,大概。
大概。
說歸說,她注視著那邊的目光還是難掩擔憂雖然也只有她自己和丈夫“看”得出來,直到虞檸失去了耐心,把監督工作交給了趴靠在另一邊墻角死盯著的伽椰子,她才算松口氣。
提問,如何一分鐘拉爆家里家務擔當者的怒氣值
作為前家庭主婦,伽椰
子最恨的無疑也正在于此。當你辛辛苦苦又腰酸背痛地將地板擦得光可鑒人,轉頭連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大爺直接一個臟兮兮的鞋印踩上去,那真是殺人的心都有。此時此刻,雖然被糟踐成果的不是她,但共情后的憤怒是相同的。
“咯咕,咯。”
好好干快點干
搞成這樣倒也不是全無好處,虞檸繞過地上那位自作自受的勤雜工,都不用對方招認就沿著那條歪歪扭扭的黑色濕痕找到了它爬出來的地方那個之前關死了的儲藏間。
儲物室的門還開著,她從縫隙里探頭探腦地望進去,果然看到了陳瑞澤說的那座神龕。除了一些不明所以的雜物,整個室內只有它和前頭用來跪坐的蒲團光禿禿地杵在那。樣式倒是和她媽自帶的那個截然不同,而且瞧著也很舊了,兩側的燭臺早就沒再續過,燒剩下的蠟液干結在里頭,都蒙上了手指肚那么厚的灰塵。
正常人固然會有所避諱,已經習慣了和鬼怪為伍的虞檸可沒有顧慮,一把掀開了蓋在中央的臟兮兮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