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認出來了,應該不會是像現在這種反應。
“對。”明寐啟唇,沒有任何扭捏“找的就是你。”
說罷,她把手遞過去,攤開。
他的身份證暴露在風中。
景淮垂眸,了然,“原來這樣。”
他伸出手來接。
就在明寐出神之際,一抹溫熱驟然包裹住了她的手背。
她渾身一麻。
換做別人,直接從她手里把身份證抽走就完了。
可景淮卻不同,他用手掌半包住了她的手背,然后緩慢地用拇指將她掌心的身份證推到自己手里。
他的手很大,也很溫熱。
景淮手心的每一寸紋路烙著她時刻警覺的神經,就像漲潮,鋪天蓋地的熱,蓋在了明寐這顆干燥又冰冷的礁石上。
最后,他那略有粗糙的指腹,隔著身份證,蹭過她的手心。
癢。
無意,卻像是故意。
畫做一條縱線,將原本屬于他的東西收回,也將明寐后背的戰栗掠奪。
明寐嚇得一哆嗦,抽回了自己的手。
景淮卻像是沒察覺到她異樣般穩穩接住卡片,把身份證塞進兜里。
在她還沒平復這一波刺激時,他再度攜著一句云淡風輕的話挑戰她的心跳。
“方便加你微信么。”
這句話明寐平時不少聽,各種不自量力的男的,用盡花哨的套路想要她的聯系方式。
因為過去種種,重逢后她對景淮的態度是絕對負面的,但她又不得不承認。
明明是都聽出耳繭子的話,甚至她有些反感的這么一句話。
景淮說出來,有別樣感覺。
視線前站的男人見她這么久沒回話,直起身,多加思忖。
明寐盯著他注視自己的眼,聽他說“這件事一定會牽扯學校,你的老師會找你,需要的時候就聯系我。”
雨后潮郁,明寐黑發黑瞳,此刻站在他身前滿眼警覺地盯著他。
莫名有些濕漉漉的感覺。
景淮歪頭,偏開眼又緩緩看回她,“太受歡迎也是種困擾吧”
“怕我圖謀不軌,那你記我電話。”
這兩句話搭配下來,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女性能再拒絕他。
而明寐是那個特殊的,她拿出手機,一點面子不給“多少。”
她不太想和他多扯上關系。
她低著頭,沒看見景淮更深一度的微笑,掛在嘴邊。
他俯身,看著她的手機屏幕徐徐報數字。
俯視的角度,讓景淮更看清她眼睫下堆積的烏青黑眼圈,他的肉眼觀察力異于常人,短短十幾秒,他瞧見她戳屏幕時神經性發抖的手指頭。
景淮少許斂笑,語氣也認真些了“我朋友的車在外面,送你回學校。”
他鮮少省去詢問的口吻。
女生在外對安全的警惕本來就很高,換做別人,不管深夜交通多么不方便,明寐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但是就因為眼前的人是景淮。
她遲疑了。
時間晚了,公交沒了,地鐵站太遠,這會兒打車說不上完全安全。
明寐往遠處望,腦子里在思考。
開到派出所門口的奔馳降下車窗,里面開車的胖猴沖景淮喊“走不走啊你丫的”
景淮側身,最后拋給她一記揶揄的眼神,還有點很虛偽的安撫“有時候依賴一下學校老師,沒關系的。”
明寐腹誹剛剛不知道誰在里面據理力爭撇清自己的教師身份。
她實在困了,自己走怕是堅持不到回學校。
于是她點頭,跟著景淮走下臺階,往那輛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