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扯著嘴角露出幾分很假的微笑。
景淮用最溫和的目光審視她的表情,問“這房子還可以嗎”
明寐搓了搓手環顧房間,干笑一聲,“嗯,很不錯。”
景淮笑意更深“租嗎”
明寐搖頭“不租。”
“”這次換景淮猝不及防停住了,他緩慢眨動眼,密長的睫給予他含情桃花眼生動的演繹。
他三分蹙眉,似乎有些難辦“因為我”
換作其他任何一個女性都無法在他這表情里說出任何一個“不”字,明寐看著他這副自責又帥得過分的臉止不住慪氣。
瞧瞧,瞧瞧,又開始裝無辜,玩色誘加道德綁架這套是吧。
“自作多情。”明寐咽了下嗓子,語速都快了“純粹是我個人問題,你想什么。”
景淮收斂方才那般表情,環胸靠近時又釋放出居高臨下的氣場,他一步步走近,加上幾分商量的語氣“其實呢,我找舍友也很久了,一直都遇不著合適的。”
“是我看見你的租房要求恰好和我符合才給的聯系方式。”
明寐察覺時他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因為景淮個子高,她說話要仰頭,抬頭的瞬間差點讓自己的鼻尖撞上他的臉頰,呼吸驟滯。
他彎腰俯下身子將將與她平視,此刻正在欣賞她失措的瞬間神色。
明寐一時間沒說出話,因為兩人離得好近,只要一開口,氣息就會噴灑在他的臉頰上。
她的舌尖好僵。
冷清的臥室逐漸有了新的色彩和溫度,在這漸稠的氣氛中。
她的眼被他深沉的目光攫禁,竟挪不開半分,著了魔般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好慢,狠話沒有力道“你,離我遠點兒。”
明寐毫無威脅力的斥話落在他耳蝸里成了柔軟的畫筆毛尖,唰掃在乳白的畫布上,就像那種聲音,聽得他心間展開。
景淮沒有移開身子,而是偏頭,換了個角度去細摹她的神情,對他而言此刻明寐強壯淡定的樣子比達芬奇密碼還要有趣。
他的聲音偏低,但是很溫柔,誑惑人于無形之中“找舍友這個事,我有點迫切。”
“所以你的個人問題,我是否有幸幫忙解決呢”
明寐的心跳倏地在發麻中晃動。
他就是那千年會惑人的狐貍精,她現在無比確信。
“你不租”沈爰驚訝的嗓音從電話聽筒那邊傳來。
學校操場里,明寐胳膊搭著看臺生銹的欄桿,吹著晚風,捏著手機懶洋洋回答“嗯,不租。”
“你既要房主滿足你長租,然后還需要一個靠譜穩定的舍友,房子不能太破地段不能太偏。”沈爰一一細數她怪異的條件,然后說“現在就擺著一個房子符合你所有要求,你竟然不要嗎”
“你不懂”明寐回想起景淮那副恣意悠哉的模樣,仿佛認準了她一定會和他合租,那股運籌帷幄的架勢讓她不爽。
她胡撓頭發,有些煩躁,再次跟沈爰強調“合租的人是景淮,我不是也跟你提過么”
“這難道不是更好的事嗎”沈爰一句話給她說愣了。
明寐半晌沒有回話,電話那邊又繼續說了。
“你要舍友,又怕對方不靠譜,景淮難道不是最好的人選嗎你了解他,人品和生活習慣都好,而且他一定不會害你。”沈爰嘆了口氣“我真的很費解很費解”
她的劉海有些長了,頭發一長就軟軟地往兩側分,晚風稍涼,卷著惹癢她的發梢,連帶著額頭也細細麻麻。
明寐垂下眼,習慣性地將疲態和真實情緒遮蓋住,她開口“對不起啊,白讓你麻煩了。”
這話就還是打算堅持自己不租的決定。
聽筒傳來沈爰的輕輕喟嘆,似乎早就猜到她不會動搖,“跟我你就不要講這些客套話啦,房子還可以再找。我只是好奇因為你以前沒有跟我細說過。”
停頓幾秒,沈爰將自己的疑惑試探問出“你為什么,這么討厭他呢”
那一晚上,明寐睡得依舊不踏實,同樣的場景反反復復地夢,像是永遠沒有停止鍵的單曲循環。
她記得,景淮高考那年夏天是近五年來雨水最多的一年,天氣預報反復播報過。
那天雨夜瓢潑,水刀子似的雨幕把蟬鳴都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