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寐又問“那你還難過嗎”
他沒有猶豫還是搖頭。
“那你心挺大的。”明寐嘆了口氣,“要是我爸打我一下,我一整年都不想再理他了,會難過死。”
“因為你很愛你爸。”他忽然說。
明寐有些意外,下意識反問“你不也很愛你媽媽嗎”
結果對方的回答,更令她意外。
景淮的目光始終定在遠處,語氣平直,沒有任何賭氣的成分,只是在敘述事實“我很感謝她。”
不是我很愛她而是我很感謝她。
世界上有幾個孩子會給自己的母親這樣的評價
明寐說不清自己的感受,只覺得這一句出來,怪怪的。
景淮淡漠到冷血的生性,和于阿姨之間親情里的那股非愛的羈絆和說不清的窒息擰巴,都揉在這一句“我很感謝她”里面。
“可以跟我說說你家里的事嗎”她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明寐不是八卦的人,因為她很容易對別人的煩惱上心,所以很少主動去給自己“添亂”,可就是莫名對他拋出了邀請。
接收到他異樣眼神后她忽然慌張解釋“啊我是覺得人不能總憋著,有心事的話哪怕路邊扯條狗說痛快都是有用的”
結果她說到這兒,景淮忽然舒展眉梢,很坦率地笑了一下。
明寐都看愣了。
他緩緩問“對自己的定位這么清晰”
想了好幾秒她才意識到他這是罵自己狗呢明寐瞬間變了臉色,嘴巴撅起來,起勢要抽回幫他冰敷的手。
景淮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摁著,讓明寐的手繼續維持靠近他臉頰的姿勢。
他掌心的溫熱覆在她的手背上,倏忽間溫暖了她,如此迅速的動作把她呼吸都嚇沒了。
景淮看她的眼神深邃難探,似乎想從她這張單純如紙的臉上尋找到離奇的答案“為什么這么在意我難不難過。”
“不是一直討厭我么”
他握她手腕的力度加大幾分,眉眼壓著,莫名對她強調“我說要撮合他們結婚,是認真的。”
“你爸是我媽很好的歸宿。”
明寐望著他的眼瞳突有幾分晃動。
哪怕被她知曉內情,被她揭短,被她一直怨恨下去,這件事他也會做到底。
在銀白的月光下,景淮對她坦率,露出所有無情的目的性,“所以你不必對我心軟。最好一直討厭我,討厭下去。”
“你該恨我,懂嗎,明寐。”
收拾完東西上樓回臥室一路上她恨不得哼起小曲來,雖然過程有坎坷,但發現景淮是自己的催眠藥后沒多久她就如愿與他合租,以后每天生活在同一屋檐,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怕沒有美夢可做
記憶障礙、出現幻覺、身體顫抖、語言表達障礙,最后到最嚴重的心梗和猝死,這些失眠癥的后患以后就和自己拜拜了。
明寐把自己摔進床里,盯著天花板笑得彎眼睛,只覺得未來全是希望。
她抱著枕頭想起剛剛收拾行李看見的那張畫像,聯想到那段往事,忽然有個疑問景淮給她畫的那張被自己收到哪去了
丟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