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神識放出去,頃刻間便籠罩了整座車廂。
大腦記憶回溯,跟隨醉漢一塊兒上車的只有兩位。
一個女學生,還有一個中年女人。
景春用神識鎖定了女學生,她瘦瘦小小的,厚重的劉海遮擋眉眼,戴著一副方框的眼鏡,她像是非常懼怕和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觸,周邊都是空位,但她還是整個人縮進角落里。
她看起來很不起眼,像是個完全的人類,但景春的神識只鎖定了她片刻,就被一股無形的禁制彈了回去。
她腦仁抽痛了一下,神識回籠,耳邊男人的聲音瞬間清晰。
“這是什么鳥兒啊個頭挺大。”酒鬼說著烏鴉,眼神卻有些渾濁地看著景春,“小東西還挺別致。”
下一站很快就到了,女孩兒往門口挪去,景春下意識站了起來。
好在,齊劉海沒有走,但應該是快要下了。
“你這小妹妹,怎么這么沒有禮貌啊”
景春重新坐下來,倏忽轉頭看了男人一眼,她抿了抿唇,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情。
剛想說些什么,那鳥也跟著女生轉了頭,歪著頭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突然眼神呆滯片刻,他的眼睛里,那鳥突然身形暴漲,羽毛油光水亮,眼神銳利,爪子也鋒利,身形越漲越大,最后撐破車廂,仿佛每一根羽毛都蘊含了無窮的力量,頃刻間就能把他碾碎。
那鳥緩慢垂下腦袋,張開尖利的喙吐出一顆燃燒著烈焰的火球,火球直沖他面門而去,瞬間在他的眼睛里炸成煙花,他失聲尖叫,高溫燒灼他的皮膚,他驚恐到發不出聲音,只覺得渾身想被澆了火油,爆裂的疼痛在每一寸的皮膚上炸開。
“調戲她你也配。”似乎有一聲呢喃若有似無鉆進他耳朵。
驚恐到極點的時候他甚至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一邊張著嘴巴努力喘息一邊四處躲避,整個人跌跌撞撞摔到車門口清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的冷汗浸透了短袖,像是剛被人從水里撈出來。
他驚魂未定地回頭,發現女生和鳥還保持著剛上車的樣子,女生安靜地坐著,鳥兒安靜地蹲在她肩頭,一人一鳥顯得溫和無害。
景春抬頭,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就挪開了。
像是對剛剛的事毫不知情。
男人下巴直發顫,顧不上身后指指點點。
周圍人以為他發酒瘋,他狠狠晃了兩下腦袋,巴掌在身上搓來搓去,像是要搓掉那些爆裂的火球,但發現自己身上什么也沒有。
他抬手狠狠扇在自己臉上。
他是見鬼了嗎還是真的醉糊涂了
可是渾身上下的痛感還沒消散。
他甚至不敢再回頭看那個少女。
下一站到了,他連滾帶爬地下了車,暴雨澆了他一身,他終于才清醒了一點。
扭過頭看那輛車,正看到女生從車上緩步走下來,她撐開一把長柄雨傘,雨傘很大,將她整個人罩進去,只身側牽著鳥的銀鏈發出冷冷的白光。
她上前兩步,像是要追前面疾步而行的女學生。
而那女學生越走越快,像是極度害怕的樣子,快得都快走出一道殘影了。
他也心生恐懼,逃也似地朝著反方向跑遠了。
“富貴兒,你剛剛太兇了,把人嚇死了,小心遭天罰。”去追齊劉海的時候,景春說了句。
烏鴉覺得她肩膀太窄了,站著不舒服,橫著挪了兩步,開口嘀嘀咕咕道“老子怕這個踏馬的,什么狗屎名字。再喊我富貴兒老子把你吃了。”
景春一把攥住它鳥嘴“讓你少打游戲,你天天就學會跟人互噴了吧”
它以前還是只高冷的鳥兒,現在已經逐漸變成嗶嗶機了,以后她怎么跟扶桑交代。
你的鳥兒它自學成才,真的跟我沒關系
富貴兒現在吃不了她,滿懷屈辱地哼了一聲。
聞澤雨從上車就注意到了車后座的少女和烏鴉,她認得她,是隔壁班的景春,和那個叫桑尋的形影不離。
桑尋在學校非常出名,因為那張臉長得十分優越就算了,他還有個衍城首富的爹,他爹的感情史整個衍城的民眾都當八卦連載看,十分的狗血離奇,精彩紛呈。
比起他爹的高亢熱情,他算得上非常成熟內斂了。
內斂到大多數時候他都不理人,當然對景春也不熱絡,但景春總是跟在他身旁,好像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