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說“對呀,我每天都在這里,我沒有家了,只能待在這里。”
小姐問她住在哪兒,她指了指后頭,“那邊。”
神像在的村子。
小姐有些上了心,想問她家具體的位置,她抽空可以去照看一二。
但一轉身,人就又不見了。
很快,她快要生產了,再也沒去過小姑娘的村子。
她生下自己孩子的那一晚,下了瓢潑一般的大雨,村子里接生的婆婆不在,小姐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求男人去隔壁村請接生婆。
男人披了蓑衣,在鬼魅一般的夜色中,出門不到五分鐘就打了退堂鼓,他腳步虛滑了一下,心驚肉跳回了家,期期艾艾說,下了暴雨,山路不好走,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他說“你再堅持堅持,天一亮我就去。”
小姐撕心裂肺地痛哭,除了生產的陣痛,還有莫大的悲哀。
雷電炸響,在忽明忽暗的雨夜中,小姑娘卷著褲管,背著貓咪,啪嗒打開了女人的窗子,她靈活地從窗口跳進來,抬手撫摸了一下女人的肚子,她擰著眉,呢喃道“他不愛你。”
女人悲哀地笑著,她早就不奢求愛不愛了。
她在劇痛中忍不住擔憂地問“你怎么大半夜亂跑。”
小姑娘露出一個單純的笑“你是我的信徒,我會保護你的。”
女人神情陷入恍惚,意識迷亂了不知道多久,再醒過來的時候,孩子躺在她身邊,窗外晨光從窗戶透進來,小姑娘捧著臉坐在窗邊的長凳上,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外面窗戶上的兩只小鳥。
兩只小鳥嘰嘰喳喳,互相湊頭像是在聊天。
晨光給小姑娘鍍了一層金邊。
女人虛弱地睜開眼,問“昨晚是你幫了我吧”
小姑娘點點頭“你的丈夫是個壞人。”
女人苦笑“是我遇人不淑。”
“你想離開這里嗎”
貧窮落后的小村莊,而她的家在千里外,和父母決裂后親情似乎也被自己親手斬斷了,外面到處是戰亂,她能去哪里呢
她還能回去嗎
女人猶豫著,抿著唇,拳頭攥得死緊。
小姑娘說“按理說我不能插手你們的事,我也不能離開衍城,所以我無法直接帶你回家,也沒有很多錢給你,但你如果要離開,我可以保證你一路順遂,也不會有任何人可以追上你、阻止你。”
女人吞咽了口唾沫。
小姑娘又問了句一次“你想離開嗎”
“想。”女人回答。
她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了這個村莊,小姑娘告訴她要走哪一條路,路上會遇到什么人,可以對誰求助,到什么時間和地點搭乘什么樣的交通工具
她完全按照小姑娘的指引離開了這里。
她終于回到了家。
父母仍然愛著她,既恨她不聽話,但也不忍心苛責她,她的余生在父母家里度過了一個幸福的晚年。
她在晚年的時候還回歸過衍城,去神龕前上了香。
只是沒有再遇見那個“神明”一般的小姑娘。
小姐離開的那天,男人也見到了小姑娘,小姑娘坐在院子里的水井邊洗腳,貓咪趴在她的身邊,詭異的豎瞳緊縮成一條窄窄的線。
男人絕望地問“你把我老婆和孩子弄去哪里了”
他昨晚,親眼看到這個小姑娘在他妻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