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地愛上她,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愛她,也不配得她的愛。
所以當一切變得不可控的時候,扶桑本能地意識到,問題在于,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覬覦她。
“情愛一事,哪有什么對錯,你肯俯身遷就他,并不是因為他手段了得,也不是因為你過于心善,畢竟如果誰的愿望你都要滿足,這世上又何止一個扶桑等您垂愛。他喜歡你,你至少曾經,也是喜歡他的吧”
富貴兒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無解的命題,“如果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我覺得那他真的太慘了,可如果你曾經喜歡他,那他的痛就更真實了。”
他的愛太卑微了,甚至于連被愛都像是罪證。
“所謂因果不休,你還活著,他也沒死,邪靈還是存在,幾萬年了,什么都沒有變,你讓他怎么辦繼續陪著你痛苦,看著女兒受虐,再經歷下一場因果就像他問過你,一萬人和他,你選哪個,其實沒得選,選一萬人,你會愧對他,選他,余生你也會在愧疚中度過。你是春神,你不是隨便一只阿貓阿狗,自然孕育你,而你代表春天的萬物,你若心生邪念,邪惡的種子會播散到界。”
景春這時有點慶幸自己并不記得前事,所以她短暫地把自己從春神的身份上抽離出來,問了自己唯一的疑問“如果覺得春神很厲害,為什么不試著依靠一下她。如果覺得她很無能,為什么要把屬于她的責任扛下來,卻連一點愛都不敢奢求。”
她扭頭,看了桑尋一眼,“不要給自己加苦情戲。”她的不安堵在喉嚨,聲音都有些發顫,“一棵樹,盡管發芽生長,生機勃勃,其他的,跟你沒有關系。”
桑尋被堵住了嘴,但卻聽得到,看得到,他沒有去看景春,反而看著富貴兒,眼眶灼紅,像是祈求它閉嘴。
聽到景春說話才回頭去看她,她的眼神里有濃重的擔憂,她說“春神失去了記憶,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但景春說,她很喜歡你,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啊,這棵樹真是特別。”
她的聲音變得溫柔,甚至充滿了祈求“這世界上那么多的樹,我一眼就找到了你。”
窗外電閃雷鳴。
桑洛自從回來后就一言不發,這會兒坐在窗戶上,面朝著外面,雙腳懸空,手撐在窗臺,貓咪蹲在它身側,試圖安慰她,但感受到她身上濃重的戾氣,垂下了頭。
這棟樓里所有的傭人都被趕出去了。
馬小紅去廚房燒水喝,順便好心給所有人都沏了茶。
雖然大概率端出去也沒有人喝。
剛剛山洞里所有人都在哦,不,魏副處長回29處了,臨走時留了兩個保鏢給她,但兩個壯漢被攔在大門外。
桑洛的領地意識非常強,她能容忍這些人出現在這里,完全是因為父母。
但能趕出去的,她一個都不會多留。
赤瀾九那群保鏢也都被攔住了。
而他們,只能乖乖聽話。
因為桑洛這個小怪物,既沒有人打得過,她也不講理。
這其實是個很危險的訊號。
太厲害的東西都是被忌憚的。
馬小紅在29處處于被嚴密保護的狀態,其實換一種說法也可以說是,自古以來知道太多的都沒有好下場。
好在她是個人類,壽命只有百來年,有優勢,但也有弱點,不至于被忌憚。
馬小紅的預言幾乎沒有走空過,于是深知,命運有時候本身就是悲劇書寫的。
但這世上糟心的事那么多,哪里煩惱得過來。
她出來的時候揚聲說了句“不要這么沉重嘛活一天賺一天咯。”
富貴兒重新恢復懶洋洋沒正形的樣子,“當然,親愛的,大不了就是死,但在座的各位,誰怕死呢”
赤瀾九在吃薯片,無視現場凝重的氣氛,把薯片嚼得嘎嘣響,“愛情,真是麻煩。那兩位,別演苦情戲了,人生很多的煩惱都是自尋煩惱,或許你們可以上個床,大家都不會介意的,欲望的紓解有助于情緒的穩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