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不知道,每一個幻境里,其實都是父母的悲劇,他們相愛,卻總是沒有好結局。
而她在其中更是無論如何都插不進去,像個多余的累贅。
幻境是她內心的投射,因為她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樣子的。
愛是什么
愛仿佛是一場無望的大火,它燒灼一切,痛才是愛的代名詞,結局總是以滿地的灰燼做結束。
她幻想了無數的甜蜜過程,卻總會戛然而止,然后留下一個慘烈的結局。
她沒有見過完滿和幸福,也想象不到,不知道感情該如何收尾,她總覺得,愛是一種注定要走向悲劇的絕望的東西。
可她不愿意否定愛存在,如果愛不存在,她也不該存在。
后來,她變得越來越暴躁,她開始被仇恨吞噬,開始懷疑自己。
可她不甘心,她始終憤怒,無處宣泄,不愿意投降。
她想只要還有路,只要還有那一點光,她就可以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走到毀滅,走到連灰燼都沒有的最后。
哪怕只是抓住父親和母親的一點影子。
可是
她獲得了新生,灰燼里開出了新的芽。
愛神歸位。
富貴兒考上了衍大,這簡直是光耀門楣的大事。
景春和桑尋這倆倒霉催的一道復讀了,因為他們在高考前又消失了,生孩子的過程足足持續了六個月,等桑洛徹底落地,桑尋解除防御的時候,已經是深秋已至,快要入冬了。
桑洛大多數時間在沉眠,沉眠的時候會變成樹,景春把她種在盆栽里,每天抱著去上課。
有時候她待在景春桌子上,有時候待在桑尋桌子上。
路過的同學都忍不住想摸了摸,每次都被景春用筆桿子敲掉手,寶貝得不行,誰也不能碰。
那是一棵極精致的小樹,如果誰認得,大概會驚訝,這真是扶桑的翻版。
小樹的小樹,是個小小樹。
小小樹喜歡在母親摸她的時候用葉子勾住她的手。
景春就會忍不住笑“你怎么跟你爸一個德性。”
小小樹會很高興,因為媽媽喜歡爸爸,自己像爸爸,那媽媽肯定也喜歡自己。
桑洛只有晚上回家會化形玩一會兒,她化形落地只有兩三歲的樣子,她提前出生,因而記憶暫時無法恢復,她只認識爸爸和媽媽,說話不利索,像個人類的小朋友。
貓咪習慣了她的喜怒無常,富貴兒提醒它,“你別靠近她,她現在就是個什么也不懂的熊孩子,小心被她折騰死。”
可是,它很想念她,于是它搖搖頭,徑直走向桑洛。像從前那樣,低下頭,輕輕蹭她的手,等著被她甩出去,或者掐住脖子。
但偶爾的時候,她也會輕輕地撫摸她。
兩歲的小朋友只到他爸爸大腿,走路還不是很穩,一晃一晃的,她每天只鬧著要爸爸抱,要媽媽抱,蠻力無限大,一巴掌能把富貴兒扇飛。
因為富貴兒缺心眼揪人家小辮子。
那是爸爸剛給她梳好的頭發。
這是她第一次出生后,貓咪第一次靠近她。
它輕巧地走過去,安靜地低頭蹭她,那種久違的感覺,讓它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原來思念是這么痛苦的東西,哪怕近在眼前,也如毒蟻噬心。
但預料之中的暴力卻沒有到來。
小姑娘彎腰,像是感覺到新奇,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貓咪柔軟的皮毛,發出一聲驚嘆“呀”
“你可以抱抱它。”雖然景春有點很不情愿,但這貓看起來有點可憐。
桑洛有些吃力地把這只巨大的貓咪抱進懷里,笨拙地撫摸它的腦袋,她本來沒什么分寸的,可像是極珍惜這個新玩伴似的,動作很輕,然后用臉頰蹭它的頭,發出一聲幸福的笑意“貓咪,我的。”
景春逗她“洛洛的呀,那媽媽想要怎么辦愿意給媽媽嗎”
桑洛呆呆地看著媽媽,遲疑地把貓咪遞過去,可遞到一半,又收回去,抱緊了“可以不給嗎”
景春有些驚訝,問“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