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禪皺眉說不喜歡,虞別夜便抿嘴笑,說,那就更不用學了。
所以凝禪下意識忽略了這句話的些許不妥,而是注意到了另外的細節“你的意思是說,此處還有別的土螻”
虞別夜頷首“有。”
凝禪若有所思,又問“此前你也是追蹤土螻才誤入的小世界”
虞別夜再道“是。”
凝禪看他半晌,冷不丁開口“我見你也不過兩儀天,你為何會覺得自己能勝過土螻”
這次,虞別夜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凝禪的錯覺,他的肩膀繃得更直了一些“土螻妖本就不該是會出現在靈霄秘境的妖獸,既然見到,我自當盡力而為,總不能只想著逃。”
凝禪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只有在結界里的唐祁聞和梁瑤岑剛剛整理好衣服,平復了心情,聽完這話以后,臉驟而又是一紅。
別人來秘境里,是尋機突破,是歷練與臨危不懼。
他倆卻
卻聽凝禪的傳音在結界里響起。
“你們如果遇見了土螻,第一反應是什么”
梁瑤岑愣了愣,誠實道“避開,逃走,然后搖響檐下鈴,通知師姐您。除非逃不走,但絕對不會主動尋戰。土螻妖不是我們能對付的。這也是臨行前,師尊反復叮囑了我們的。”
唐祁聞也道“我與阿瑤一樣。”
是了。
這就是她覺得奇怪的地方。
越是大宗門,其實在行事上就越是謹慎,培養一個弟子所需要的資源和時間成本都很高,他們絕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折損。
高等級大機緣的秘境也就算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一步通天。靈犀秘境這種地方,完全不值得放任弟子去冒險。
這也是為何上一世,梁瑤岑與唐祁聞隕落此處后,宗門如此震怒的原因。
所以,為何虞別夜一直都是一個人
少和之淵的人呢
但她不再多問,只撤了結界,向虞別夜點了點頭,然后俯身,一掌按在了巨盾上。
她的掌心有奇異的紋陣亮起,那紋陣內為矩形,外為圓,往相反方向轉動,原本的微白亮光也變得逐漸緋紅。
頃刻,紋陣幽光像是一條細密錯綜的線,將鐫刻在巨盾上的那些靈紋勾勒連接了起來。
巨盾在短暫的停頓后,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從邊緣開始坍塌內縮,幾乎是眨眼間,便回縮到了巴掌大那么一塊。
梁瑤岑和唐祁聞看得目瞪口呆,想說雖然知道凝大師姐是傀師,也知道這巨盾是她隨身攜帶的那只傀的武器之一
但沒聽說過誰能用傀的武器,而且也沒見過誰的傀能在靈紋陣下伸縮如此自如啊
竹隱峰那位名滿天下的傀師長老也不行吧
而且,連一枚盾牌都有如此力量,大師姐的傀究竟有多強
一時之間,兩人對凝禪的實力有了更直觀的認知和猜測,更加不敢多話。
凝禪將縮小的巨盾扔回芥子袋,垂眸看了眼地上的肉泥。
巨盾雖大,土螻身形卻更巨大,她這一盾,也只是將土螻的頭部與脖頸砸碎,妖丹的位置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既然是你追蹤了這土螻許久,妖丹歸你。”凝禪道“也多謝你阻了這土螻幾息,否則恐怕我也來不及趕到。”
唐祁聞和梁瑤岑方才還在想,也不知面前這位長相實在過分漂亮的少年也在暗中看到了些什么,看到了多少,心中多少有些窘迫和尷尬。
如今聽到凝禪這句話,他們才知道,原來若非他,他們或許已經兇多吉少。
這下,兩人哪里還顧得上內心的那一點不自在,唐祁聞和梁瑤岑對視一眼,齊齊向前一步,認真向虞別夜行禮“多謝你。”
又自報家門姓名,道“既是救命之恩,便是因果,這位道友今后若是有需要,還請一定直言。”
虞別夜卻不應,他搖了搖頭,避開半步“我不是為了救你們而出手的,談不上因果。當謝的人不是我。反而是我應該感謝你們大師姐,若非是她,由我單獨來對付這只土螻,也很吃力。”
這話出來,凝禪本來就不怎么好的表情又差了兩分。
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