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息之墻的火色將凝禪的眼瞳也染成了一片緋紅。
如果說墻后的妖氣是一片沼澤,那么越過這面墻時,撲面而來的妖氣,已經濃稠到恐怕能讓一些低等級的修士當場暈厥。
沼澤之中,越是掙扎,陷得越深。
但到底還有掙扎的余地和力氣。
在這里,好似連五感都被剝奪大半,慢身心都會被汪洋般的絕望浸透,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意念。
空余一片死亡般的可怖寂靜。
哪怕不去看,這樣的妖氣也已經足夠昭示,到底有多少條生命隕落在它們的手上。
靈息之墻的存在已經足夠激怒這些一路走來都無人能阻攔的妖獸。
如今看到竟然有人如此膽大自信到穿過墻來,于是此前那些積蓄起來的怒意全都化作殺招,鋪天蓋地向著凝禪而來
靈息之墻上的籠火悄然暗淡了些許,足夠墻后的人們看清眼前的這一幕。
那些形容怪異奇詭的妖獸們身形高矮不一,卻都比站在地上撫劍的女子要龐然太多,它們的身形投下的影子層層疊疊鋪在她身上,無數殺招如落雨般密密墜下,站在那兒的凝禪就像是滔天巨浪中的一葉小舟,眼看就要被徹底吞噬
桑靈蘭忍不住上前兩步,手貼在了靈息之墻上,口中喃喃“師姐”
萬旬口不能言,見到這一幕,眼中卻忍不住升起了濃厚的惡意期待。
如果她死了,他未必不會還有一條生路
然而他的念頭卻被劇痛擊碎。
血紅開始覆蓋他的視線,萬旬從咽喉中嘶吼出一聲破碎的哀鳴,整個人想要因為劇痛而佝僂下身子,卻因為被定在原地而完全不能動,只能硬生生感受自己眼眶里的生疼。
虞別夜面無表情地收回手。
他的手指里夾著的,是一枚鮮血淋漓的眼球。
“萬兄。”虞別夜的聲音鋪灑在他的耳邊,和以往他對他的稱呼并沒有什么不同,卻在此刻好似惡魔低語“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用這種眼神看我師姐”
萬旬分明已經疼得神志不清,虞別夜的話語卻還是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腦海中。
下一刻,虞別夜臉上已經泛起了無盡的嫌棄之色,他隨手將那只被自己硬生生摳下來的眼球又塞回了萬旬血肉模糊的眼眶里。
“怪惡心的,還是還給你吧。”
他塞得潦草胡亂,與其說是將新鮮的眼球塞了回去,不如說是將一團異物放進了本就猙獰的傷口之中。
“不過一只眼睛,就不必表現得這么疼了吧。”虞別夜拍了拍萬旬的肩膀,掌心的靈息打得他幾乎要跪下身去。
這一刻,萬旬的內心其實是希望自己能跪下去的,蜷縮的身軀會讓痛楚感得到撫慰。
但虞別夜輕巧地托住了他下沉的身軀“被你們捅了十幾劍的時候,我可是一聲都沒有坑。”
萬旬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如果說之前他還抱有那么萬分之一的僥幸,那么在聽到虞別夜的這句話時,他心底蔓延的,只剩下了絕望。
他是來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