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在鮮花簇擁下,被祀天所以最高禮遇相迎。
而這一次,她來得悄無聲息,甚至已經能感知到有信徒帶著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覺得
有些有趣,忍不住彎了彎唇,然后就這樣,在一眾跪拜的信徒中,施施然向前走去。
大氅的毛邊摩擦過冰冷的地面,大光明殿外的結界早已將那些漫天的黃沙隔絕,這里于是只剩下了冰冷卻圣潔的雪。
毛邊于是被雪染濕了些許,也終于有人倏而抬起手,攥住了她大氅的邊緣。
一道有些粗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何人見到大光明神殿為何不拜若非信徒,又為何來此”
凝禪頓住腳步,垂眼順著那只枯槁的手看去,對上了一雙狂熱信徒的眼。
“我來尋人。”凝禪平靜地看向他“或者說,我來救人。”
“大光明能渡一切厄。你來救人,更應當虔誠。”那狂熱信徒死死盯著她,像是要看透她的靈魂“為何不拜”
凝禪居高臨下看他片刻“可如若,大光明本身就是厄呢”
四野本是一片低吟的嘈雜。
無數信徒跪拜的同時,自然會小聲在口中重復自己心之所愿,好似這樣便會被神主聽到自己的心聲,能夠實現自己跋山涉水而來的愿景。
但在凝禪與那狂熱信徒開始對話的一瞬起,那些竊竊私語已經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茫然地抬頭看向凝禪的方向,再清晰無比地聽到她的話語。
狂熱信徒們一開始還有些怔忡,但凝禪的那句話在他們的腦中不住地回旋,再重復,最后終于化作了他們眼中的震怒與瘋狂。
“你說什么”
“褻瀆這是對祀天所的褻瀆”
“請神主降罪于這大逆不道的褻瀆之人天罰她應遭到天罰”
“她是災厄口出褻瀆之言的災厄理應被拔舌,再被鎮于牢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無數聲音如浪潮般響起,無數詛咒帶著有如實質的愿力向著凝禪的方向席卷而來,連天穹在這一刻都變得暗淡。
此處本就是愿力的集中地,而當那些愿力變成某種詛咒與惡意的時候,也最容易實現。
大光明神殿中,幾名神使已經感知到了此刻前殿廣場上的騷動。
東神使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唇邊有了一抹譏笑“又有蠢貨在大光明殿前挑釁了。”
“上萬信徒的愿力,竟然也有人妄圖突破。”北神使輕蔑地向著殿外的方向掃了一眼,只看到無數信徒如浪潮般向著某一個位置翻涌而去,像是要將那一葉無助的扁舟掀翻“不過又一只螻蟻罷了。”
“信我神主者永昌。”南神使輕聲道,對殿外發生的一切并不特別在意,轉而問道“凝硯還是不肯就范”
“自是不肯的。”西神使微微擰眉,正是那位彼時在少和之淵與凝禪有過一面之緣的神使“說來也奇怪,我甚至沒能探知他到底是與哪一妖族的混血半妖,總感覺冥冥之中似是有一股力量在保護他,阻隔我的探知”
“怎么可能,這世上哪有這種妖。”東神使臉上譏誚更濃
,他抬眉看向西神使你若是不行1212,不如我來。”
西神使抬起下巴,正要反駁,卻聽得神殿之外傳來了一聲驚呼。
他臉上露出了被打擾的厭煩,正要抬手布下一個隔音法陣,那一聲驚呼之后,卻又接連跟著無數聲尖叫。
這一剎那,大光明神殿的光明,好似突然黯淡了一分。
那只是極其微不足道,甚至極容易被忽略的一分。但對于日日夜夜都生長并修煉于神殿之中的神使們來說,那一分實在是再明顯不過
北神使霍然起身“發生了什么”
“或許不過是神主即將突破,使用了一些愿力。”南神使依然淡定“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西神使的目光卻已經落在了殿外的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