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指甲用力壓進掌心。
她不但耗不起。
最后還很可能會被他從中占夠便宜,分一杯羹。
她媽媽豪門出身,當初不顧家里強烈反對,帶著豐厚嫁妝嫁給盛君和,無數次真金白銀支持他,二十幾年婚姻都沒看出,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看來盛君和是攀上了高枝,才舍得拿出這筆原本想吞下的錢,換她松口接受。
一想到媽媽留給她的錢,她一無所知,說不定已經被盛君和用到過別的女人身上,現在又作為讓新歡鳩占鵲巢的籌碼,她恨意就無法控制地瘋長。
盛檀極力控制著呼吸:“把協議和公證書給我。”
她必須冷靜,先握住主動權,不能一時之氣,把媽媽的財產推出去。
拿到錢,再想別的辦法。
盛君和聽她答應,表情一松,露出喜色,又補充道:“檀檀,你剛才可能沒聽清楚,我不只是讓你接受蔣阿姨,還有她帶來的弟弟。”
“這孩子在讀大學,剛從美國交流學習結束,回國來報道,正趕上快寒假過年,你蔣阿姨馬上要陪著我去康復中心復健,得住一兩個月,不方便。”
他得寸進尺說。
“他在國內沒有親人,你以前給他做過家教,正好熟悉,你那房子也夠住,替我收留他一段時間,跟他過完這個春節,好好當親弟弟對待,算我給你額外加的條件。”
那種跟聽到四千萬很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本能反應,在“家教”兩個字里凝固,再猝然燒沸,有一瞬蓋過了所有憤恨。
盛檀很少有恍惚的時候,她反問“誰”
回答她的,是身后被慢慢推開的藍色病房門。
盛檀動作有不易察覺的卡頓,循聲回過頭。
現在接近醫院晚間探病的最后時限了,走廊燈已經熄掉一半,和房間里的亮度對比鮮明。
陸盡燃站在明暗交接的分界上,五官半掩在昏昧里,一時只能看清銳利明晰的下頜線,冷白調脖頸,菱形寶石似的喉結上嵌一顆紅色小痣,隨著他腳步,整張臉被燈光逐漸染亮。
像泥塘里誤刮進來的干凈雪片,扎眼到格格不入。
他眼神落在盛檀身上,清黑瞳仁泛出瀲滟的微光。
跟路燈下如出一轍的抓耳聲線,但這次,他身邊沒有別人,只對她開口。
“姐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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