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腳步變慢,脫力地推了陸盡燃一下,讓他自己先走,她不是那些人的重點目標,隨便找個地方躲躲。
陸盡燃緩下速度,把始終提著的衣服紙袋扔進途經的一個昏暗巷口藏起,隨后回過身,直接抱起體力不支的盛檀,用力扣進臂彎里,在后面雜亂腳步聲中闖進凜凜寒風。
他一手摟緊她,一手壓著她的頭,讓她埋在他肩窩里避風。
盛檀反射性環住他濕涼的脖頸,耳朵緊密貼著他震顫的動脈,呼吸跟他顛簸沖撞,又擰成一體。
她閉著眼,牙齒咬住,碎雪在臉頰上刮過,如同她當年走的那個晚上,只是從前的少年已經長大了,像在托著她穿越時間。
可回不去了。
她變得鐵石心腸,眼里只剩自己。
她還要收割她的獵物。
盛檀數不清跑出多
遠,嘈雜聲完全隱匿在夜色里,不會再有人追過來。
陸盡燃停在一條路燈昏黃的石板街上,一側是圍墻,一側是古樸小樓,成排的松樹掛著落雪,快過年了,樹身還被市政繞上幾圈彩燈,正在發光。
她從他身上滑下來,緩著心率。
陸盡燃背靠墻,胸口猛烈起伏,濕潤的額發拂到腦后,深黑瞳仁一眨不眨盯著盛檀。
他聲音緊澀到被砂石磨礪過。
“我不給你打電話,是因為知道你不想回來,在你心里,太多人排在我前面,我有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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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受不了你那樣,”他頸邊蒼白肌理扯出繃直的線條,“你缺的我給你,你不要教別人,來賺我的錢,來管著我。”
盛檀心里被他的話被鑿出一個小洞,風雪和洪流一起穿過,她轉頭逼視他,不動容是假的。
陸盡燃迎上,把她的目光盡數接收,他眼尾依然是紅透的:“你問我心里想什么,我想姐姐,這么多年,從十七歲生日到二十一歲生日,姐姐有想過我嗎。”
盛檀那個豁開的洞被撕到更大。
她有如站在峭壁邊。
往后退,是拿出僅剩的不忍保護他推開他,及時叫停,告訴他不想,姐姐心腸很壞,離姐姐遠點。
往前走,是沒有底的深澗,說想他,說要他,讓她無辜的小狗萬劫不復。
盛檀面對著陸盡燃的臉,他淚痕還在,一雙注定會被各種鏡頭推崇寵愛的眼睛,此刻被她填滿,她清晰看到自己在墮落。
真的還能退嗎退不了了。
可能從更早之前,她騙他上了賊船的那天起,就回不了頭。
是純粹為了報復盛君和,還是摻雜了別的什么原因,她不去想,也分割不清。
盛檀遵從內心走向陸盡燃,伸手慢慢攏住他的領口,攥緊拉低,讓他朝她彎下脊背。
“想,也不止是想,”她溫熱呼吸濡濕他鼻尖上的霜,“你呢,你對我的想單純嗎就算以前都是姐弟,最近呢,現在呢”
陸盡燃無聲吞咽,睫毛上凝的細小碎冰化掉,滴在她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