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告訴她,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這個日子也根本不能算生日,最多只是一個失敗藥品的出廠日期”
“你從沒用的那天起,就該被銷毀掉,要不是爸媽當初心軟,沒弄死你,你能長大嗎,堅持活了這么久,你自己覺不覺得惡心。”
陸盡燃表情像被蓋了一層雪
,遮擋著凍結著,風吹不開。
他一條條刪掉,對方不斷地換號發。
陸盡燃抬眼,里面漆黑死寂,他手指動了動,直接撥出一個號碼,問:“陸煊,你是這次住院快死了,陸明鉑又想讓我回去給你當透明人,你怕失寵怕到精神崩潰了么。”
聽筒里鴉雀無聲,低啞的青年男聲陡然提高:“你怎么跟我說話的真拿自己當人看了你以為你能取代我陸盡燃,你忘了是嗎,你是為了救我的命才出生的,唯一有價值的是你的臍帶血,你只不過就是個不配存活的藥引”
“我也很好奇,從出生開始就沒人管你,除了接生當天,好像沒人抱過你,你喝奶粉,大哭大叫,保姆也只是把你當個任務,不可能摸你哄你,你三兩歲爬過來抱爸的腳腕,被爸當野狗踢開,你還有記憶嗎”陸煊笑,“沒事,哥哥都替你記著呢。”
“不被選擇,不被愛的人,到底怎么活到今天的,我以為你很早就會死,啊,也對”他忽然想起什么,笑了一聲,“因為被你那個多管閑事的家庭教師給撿回去了,是嗎有什么用呢,你拼盡全力,她還不是不要你”
陸煊語氣陰冷:“不過你的小老師真不錯,比以前更漂亮,她的電影我很喜歡。”
“陸煊,你是在跟我比,誰更像條瘋狗么,”陸盡燃語速并不快,低沉平靜,似笑非笑地陳述事實,“你敢招惹她,我們都別活。”
電話那頭,深刻的身體記憶逼著陸煊咬牙沉默。
當初盛檀出事后重新回到學校,陸盡燃不惜被打得一身傷也要逃出去看她,看完一次被帶回來,人就崩了。
據說是親眼見到了盛檀交男朋友。
陸盡燃從那以后絕口不提盛檀,失去所有情緒,完全成了一臺機器,在背后替他做一切他沒能力做到的事。
他不理解這個一出生就該死的弟弟怎么能天才到這個程度,一個刻意被忽略,沒人照顧,沒人跟他說話,沒人觸碰愛撫他,沒人給他感情,在空白里硬要長大的病態小孩兒,憑什么還活著,一天一天碾壓過他。
他想折磨陸盡燃,去盛檀學校,親手拍她跟男友的照片回來扔給他看。
也就是那天,陸盡燃變成殘暴的獸,揪住他頭發,把他腦袋往墻上狠狠砸,在他倒地幾乎瀕死時,陸盡燃朝他笑,眉眼沾著他的血,透著邪妄,安安靜靜說:“你敢靠近她,就一起死。”
他終于確信,陸盡燃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只是會裝,而這個瘋子唯一的開關和解藥,都在某一個人身上。
陸煊靠著醫院病床,天生溫柔英俊的臉上露出笑,他呵出一口氣:“我等著看她第二次拋棄你,比招惹她有意思,陸盡燃,你還能挺得住嗎上次她只是你的老師,你都要沒命,這次呢我還應該謝她,替我搞死你。”
“她不喜歡你,”陸煊加重咬字,愉悅地強調,“她也不會喜歡你,即使被你迷惑,也是對你裝出來的這幅樣子,真正的陸盡燃,她恐怕逃都來不及,你的命就是這樣,不可能被愛
。”
一條微信在通知欄跳出,嗡的震了一下。
盛檀問:“阿燃,在哪。”
陸盡燃掛掉電話,把陸煊發短信的那些陌生號都拉黑,慢慢直起身,深黑眼里映著陽臺窗外沒有邊際的寒夜,他一動不動盯了很久,看著窗戶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
在盛檀下一條微信跳出來時,他收起不能示人的那個陸盡燃,把乖甜的,欲望青澀懵然的面具戴好,眼角眉梢里的戾和澀都壓得一干二凈。
想抱她。
想親吻。
想被她撫摸更多。
想咬她脖頸胸口,小腹和更深,想犯禁。
想到心臟收縮,骨頭酸疼,想得發瘋。
陸盡燃拉開陽臺的門,外面喧囂熱鬧撲面而來,他收斂神色,露出恰到好處的失落委屈,讓盛檀看見。
盛檀不想今晚就這么草草收場,她及時叫停這場生日趴,讓大家早點休息,明天還要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