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面抬起,昨天還在病床上剛剛蘇醒的人,此刻蒼白地站在她面前。
盛檀狼狽地揉眼,希望是錯覺,也認定是她頭腦不清醒,出現了臆想。
可他就在那,像雪里永不倒塌的樹。
“陸盡燃,”她聲音簌簌發抖,不敢想他衣服里面,那些壓在繃帶下的傷口是什么感受,她唇舌吃力,還是那一句話,“你瘋了。”
陸盡燃唇上沒有什么血色:“我聽見你需要我。”
“我哪里需要了”她抑制不了疾言厲色,“我只是劫后余生,來墓園看我媽媽,我跟她許個愿不行嗎”
“許什么愿你想要什么”
讓你平安喜樂的愿。
盛檀從離開醫院后一滴也沒掉的眼淚,突然間沖開防線,涌出眼眶,她無聲地哭,就在她此刻最不愿意面對的人跟前。
崩塌的情緒成了沖垮她的洪流,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開始理智地欺騙他,還是在吐露自己也看不清的本心。
“我想要”她眼淚在臉上凍成冰晶,“我想要我的小狗,可我”
她不能要。
她抗拒要。
也要不起。
她給不了他家,他一出現,她只會剝皮吃肉。
“小狗在。”
陸盡燃手腕傾斜,傘歪倒,丟在一旁。
他手臂打開。
盛檀踉蹌走下臺階,被他裹進懷里,含砂的低音碾進她耳中。
“寶寶別哭。”
盛檀腦中炸響,淚徹底決堤。
阿燃,恨她吧。
陸盡燃擁住盛檀凍透的身體。
他的愛意在車禍里曝尸街頭,還能藏么,還有必要藏么,只是她留給他的時間,還夠不夠讓她對他有哪怕半分的不舍和喜歡。
“為什么啊,”盛檀咬牙問,“你為什么這樣。”
“因為小狗愛他的主人。”
陸盡燃說。
“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