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祭品一一擺好,用那樣傷痕累累的背,給墓碑鞠躬。
盛檀終于意識到,陸盡燃特意穿了正裝,她不想哭了,但淚完全止不住,順著下巴掉到雪里,她在他俯低的側影里,看到她跟他的從前,原來這世上除了她,唯一記得當初時光的人,就只有她的阿燃。
從墓園出來天色亮了,盛檀把手機開機,先聯系滬市的主治醫生,確定阿燃沒有危險了,但必須修養,才聯系京市本地的醫院。
以阿燃的情況,沒必要去住環境一般的公立三甲,她就挑了一家各方面條件好私密性強的高端私立醫院,直接扭送他過去。
病房是單人間,里面一張病床,一張家屬陪夜的床,設施俱全,跟正常酒店差不多,安全性也高。
醫生對陸盡燃經歷重大車禍剛蘇醒就敢跨城市亂跑的惡行直抽冷氣,緊急做了檢查,沒問題才敢讓他回病房,他背上的傷繃開了好幾處,重新包扎,盛檀看得一直打冷戰,咬著指節,等都安頓好,已經接近晚上。
陸盡燃被勒令躺在床上,他抓過盛檀的手攤開,細白掌心里的傷痕,咬出來的見血紅印都擺在那,他低眸揉著,放到嘴唇邊蹭。
病房里溫度高,空氣浮起暗燃的火種,盛檀呼吸隱約發燙,陸盡燃得寸進尺把她剛咬過的那根手指含,進去安慰,她攪著他炙熱的舌,水聲初起,病房門就被敲響,江奕喘著氣的聲音傳進來。
盛檀反射性把手抽出,指尖牽著零星的銀絲,她不自在地咽了咽,拽張紙巾抹了抹陸盡燃的唇角,又把指節緊緊包住,壓著上面的電流感,才去開門。
不只是江奕,除了秦深和喬微之外,之前在滬市的大部隊人馬都趕過來了,親眼見到兩個人安好才算放心,梁原夾在里面,頭也不敢抬,滿腦子都是昨天燃哥知情后那種瘆人的表情。
江奕再遲鈍也看出盛導和燃燃的端倪了,暗罵自己是個傻缺,天天近身接觸,居然到今天才發現。
他把別人都勸走,自己留到最后,斟酌著說:“盛導,我知道現在不該說這個,你們倆都需要休息,尤其燃燃傷重,但我還是得和你匯報實情,海島那邊”
江奕調出比市面上精細很多的天氣預報:“咱們原來打算先加緊拍完十一中的部分,再去海邊拍后續,恐怕計劃得調整了,海島那邊天氣不穩定,下周開始就雷雨不斷,沒法拍了。”
言下之意,如果想春節前拍完海邊戲,最近就得抓緊去,城市戲份等回來再補拍也不遲。
或者安心休養,暫時停機,一切都年后再說。
盛檀沉默,她當然知道應該停機,但春節后就面臨攤牌了,阿燃還能把電影拍完嗎。
她跟他還有那么多的時間嗎。
盛檀肩膀一緊,被人握住,她回頭看到陸盡燃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了,接過江奕手機,略掃過天氣預報:“在醫院休息兩個晚上,后天出發去海邊,來得及安排嗎。”
江奕難受地點頭:“來得
及,
可你”
盛檀拒絕:“不行,
最少再住院三個整天,然后”
陸盡燃勾住盛檀衣袖:“導演,我可以,又沒有動作太大的戲,去那邊休息也一樣。”
他還拿出最無敵那一套,晃了晃她,狹長眼尾垂下,啞聲拖長了音調:“盛老師,你信我。”
連江奕都酥了,更別說盛檀,她是頂不住他偶爾的撒嬌,妥協地讓江奕去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