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差點想不起“小狗”是誰。
她甚至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思考到底是那位朋友姓“茍”林譽之口中說出的詞語是小狗嗎還是小茍小勾
林格不記得林譽之說過什么低賤下流的臟話,他連情,動都禮貌。再如何被撩撥,也頂多喘著氣,用大拇指側面摩挲著她的臉頰,垂眼,壓低聲音問怎么這樣會夾。最出格的話語,莫過于輕輕扇一扇花瓣,問流這么多是要給誰看。
僅此而已。
他從不說出什么以騷做前綴的詞語,更不會叫出小,母狗這種詞匯。那些過于通俗的詞語被他從語言庫中刪除,倘若真要用動物來形容她,林譽之也優先選擇小貓,小兔,小松鼠,這些很少拿來罵人的物種。
林譽之的反應過于自然。
自然到林格忘掉了前天看到的簡訊。
林譽之起身。
林格嗅到他身上淡而柔的氣味,干凈,舒緩,熟悉,她一時想不出,微微皺眉,思考它的來歷。
澄凈的水從細長的壺口中緩緩注入玻璃杯中,清冽微澀的檸檬味配合柔和百合花味道,林譽之握住那透明的玻璃杯,側身,遞給林格“不需要和我解釋嗎”
“解釋什么”林格接過那杯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干燥的喉嚨,鎮定,“解釋我昨天為什么加班那么晚嗎”
“林格,”林譽之連名帶姓地叫她,“別插科打諢,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我不知道,”林格說,“你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還是你奶大的孩子憑什么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沒有讀心術。嘴長在你嘴巴里,你還想讓我說出來”
林譽之說“你昨晚去見的那個小狗。”
林格想了兩分鐘,才短暫地將人和稱謂對上號。她晨起時只吃了酒店自助的沙拉和水果,嘴巴有些干,低頭又飲一口水,再抬頭望林譽之“你在說什么話,發燒了”
“昨天晚上,你和他在一起”林譽之抬手,阻止想要離開的林格,“我不是說,聚餐結束后給我打電話嗎”
林格說“我也說過了,太晚了,沒這么必要。”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林譽之說,“等了你一整晚。”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一刻也沒從林格身上移開。聲音平穩,沒有一絲顫抖,只在開頭的“一直”兩字上咬了重音,像敲下了鋼琴的a2。
“我沒有讓你等,”林格說,“別張嘴,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這是爸媽要你管我,對不對別忘了,你只是我哥哥,還不是親的,只是我爸照顧過你一陣而已,別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也少給自己找借口。怎么你再想管天管地,也管不了老子拉屎放屁。”
她長長一串話,一口氣說完,林譽之沒有打斷,只是聽她講。
林譽之說“你已經很久沒有直白地對我說這種話。”
林格滿不在乎“你知道我什么德行,我最丟臉的樣子,你也見過,
現在說幾句臟話怎么了”
“別兜圈子,
”林譽之說,
“回答我的問題,林格。”
說到這里,他垂眼,瞥見林格脖子上一片微微的紅,顏色稍深。
在她發絲遮蓋中,若隱若現,隱約有指痕,像一只吸血鬼留下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