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飲須冷炙
二零一四年五月十七日。
天還沒全亮,年晴盯著天花板在發呆,雙眼瞇成細細的一條縫,睫毛柔弱地垂下來,半掩的薄被上面露出分外瘦削的鎖骨。她手里握著的手機背光還沒全暗,微信界面上是三零六的小群。
鈴聲響,年晴按下接聽鍵,抱怨,“大早上的”
齊清諾在另一邊笑,“快七點了。”
年晴不屑“周六。”
齊清諾笑“擾你春夢了下午一起過來”
年晴猶豫片刻“不去。”
齊清諾哈哈“你好無情。”
年晴不屑“我無理取鬧不打擾你們肉麻明天見吧。”
齊清諾嗯。
電話掛了,年晴倚著床頭閉上眼。
紗簾漸漸隔不住日光了,仿佛漸漸睡去的年晴眼皮跳了跳,睜開有點泛紅的眼睛。
這次沒再發呆了,起床疊被穿睡衣洗臉刷牙,從冰箱里拽出昨天晚上便利店捎回來的打折三明治扔進微波爐轉半圈,年晴用不到半個小時就趕上了應該有的生活進度。
九點鐘,年晴扎起長t恤的下擺系在胸前,準時坐到套鼓跟前,先似地打了五分鐘輪鼓。然后一槌一槌開始走,軍鼓,爵士,打得分外快,忽然一變,成了就是我們的鼓點。
輕柔、隱忍、釋放、釋放、釋放鼓聲的頻率最后完全超出了它應該在的區間,越來越快,越來越響,然而一點點全無章法,節奏凌亂密集拖沓像是一聲拖長得撕心裂肺的鈸響然后忽然一切都靜下來了,年晴左手的一支鼓槌筆直地戳進了定音鼓的鼓面里。
一滴眼淚落在蒼白緊握卻無力的手指上。
十一點三十分,右手纏著幾圈繃帶的年晴半臥在寫字臺上,在一疊寫好的信箋里抽出最下面一張,急切而潦草地寫著什么。
下午兩點,年晴把信封遞進傳達室的窗戶,“請幫我轉交4號樓楊景行先生,謝謝。”
河畔的別墅小區消失在后視鏡里。
三點鐘,年晴出現在商場負一層超市的生鮮區,背后有人喊。“晴晴”
年晴回頭,看到康有成一臉驚喜的微黑的臉,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地微笑,“你好。”
康有成快步過來,“晴最近還好嗎”幾步走近,表情卻隨著聲音一起低沉下去了。
年晴平靜“好。”
康有成的表情更低沉了,他急切地張口,年晴卻先說話了,“沒別的事的話,我接著買菜了,晚上我老公回家來。”
康有成一臉不信“你結婚了”
年晴幸福狀“沒有啊,但是我愿意給他做飯。”
康有成漲紅了臉。
年晴把包好的排骨放進手推車,聲音有點,“所以,再見”
五點,年晴擦了擦頭上的汗,關掉電灶,按下電飯煲的開關。她拿起手機撥號,冷靜地說,“喂現在來我家對,急事,找你別告訴諾諾媛媛她們你想哪去了滾滾滾快點過來。”笑容和眼波一閃即逝。
六點,年晴接起第五遍震動的手機,楊景行帶著一絲焦急的聲音傳來,“我到了,晴兒快開門”
“上來。”年晴聲音出奇地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