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談會又是十點才散場,楊景行給陶萌打完電話發完短信后就差不多要回家了,一晚上幾乎鳥事沒干。幸好在和同學的聊天過程中他也有些收獲,雖然兩邊不成正比。
凌晨一點半左右,楊景行正在把總譜前面呈示部的和聲進行精心修改,手機響了,齊清諾打來了“這么快,我準備響五秒就掛。”
楊景行問“還沒睡幾點了”
齊清諾說“彼此彼此。剛把譜子看完”
楊景行說“明天再說,早點休息。”
齊清諾問“你請假了沒”
楊景行說“明天再說。”
齊清諾說“是復旦那邊的假。”
楊景行說“那個不敢請。”
齊清諾說“那你早點睡吧,掛了。”
第二天早上,楊景行和齊清諾八點碰頭,發現彼此精神狀態都還不錯。兩人八點半到賀宏垂辦公室報到,賀宏垂卻說換地方,去四零二。光紙上談兵畢竟不行,實踐才能檢驗真理。
龔曉玲也已經準備好了,她把總譜打印了四份,讓幾人人手一本。龔曉玲說看屏幕很沒感覺,所以她上課都少用投影儀。
九點,四個人在四零二坐定。楊景行和齊清諾的兩臺電腦分別擺在桌子兩邊,兩個學生這邊是雙排鍵,老師就用電鋼琴。
龔曉玲說教室收拾得不錯,還夸贊設備“你們兩個人都有條件,是該強強聯合。”
賀宏垂問楊景行“你父母應該知道城隍和大衛”
楊景行點頭“知道。”
齊清諾看楊景行“你還敢稱兄道弟,不怕挨揍”
賀宏垂不關心這個,抓緊時間開始上課“先回憶一下昨天的,龔教授說得好”
把昨天的內容復習一下后,楊景行再說說自己昨天晚上的新收獲。齊清諾今天就比較多地發言了,對于楊景行在新作中遇到的和聲障礙,她看出來主要因為楊景行嘗試突破傳統的和聲理論卻似乎無從下手,比如在強調主音還是削弱主音的問題上陷入了泥潭。
在楊景行之前的作品中,和聲的運用可以說是越來越熟練自如的。比如從雨中驕陽到風雨同路,之間就有個很大的進步。老師們對風雨同路大方褒獎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首曲子不但旋律好,鋼琴部分的和弦更是精彩。不夸張,不貧乏,實事求是,很理性的感覺。
讓賀宏垂尤其高興的是楊景行在后來進行雨中驕陽的管弦樂團編曲時所表現出來的舉重若輕駕輕就熟,顯得對配器和和聲這兩大件已經掌握得面面俱到了。別說學生,就算是教授或者一般的作曲家也未必能在幾十件樂器的編曲上顯示出那么豐富的經驗。
可是如今,楊景行在這首新曲子上卻表現得有點畏畏縮縮,似乎一下就變蠢了,這才十幾件樂器呢。
其中的原因,兩個教授看出來了,不過沒說,因為怕打擊楊景行的積極性或者是低估了他。
齊清諾看出來了,而且直言不諱“民樂的和聲理論匱乏是眾所周知的,我覺得需要我們去嘗試去豐富。可能在老師們看來三零六不夠嚴謹,但是覺得借鑒不是壞事”她像是寫評論一樣下結論,沒什么個人情緒。
這確實就是楊景行遇到的問題,雨中驕陽編曲的時候,他有無數現成的經驗和技巧可以拿來用,就相當于學習了知識點去解決和這個知識點相關的問題。只要掌握得夠扎實,不太蠢,就完全沒問題。
雨中驕陽的好聽,很商業化說嚴重點就不是出自藝術家之手的藝術品,而是熟練工匠的優秀商品。
可給三零六量身打造的新曲子完全不一樣,看看這個樂隊組合,就是奇奇怪怪的。當然,現在已經有不少這種打著民樂的幌子演奏西方音樂的組合,有個別還做得不錯,獲得了一些關注或者成功。
可楊景行的目標和眼光顯然是奇葩類型的,看看他的主旋律構架,總譜中各種各樣的曲式技巧運用,各種各樣的作曲手法豐富,他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目標顯然不是寫一首聽起來還像那么回事的小曲讓三零六像演奏雨中驕陽所謂的民樂版那樣,去獲得一點點喝彩和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