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正在肆無忌憚地樂呵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尖利刺耳的女聲“傍男人,了不起”
這聲音很大,顯得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戰三零六這一群。三零六還真上當了,聲音立刻小了好多,有幾個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兩個女生,大家都應該面熟,不少人可能還比較了解,盡管沒交情,可學校就那么大。喻昕婷也肯定記得當初和楊景行一起下樓的時候遇見的,那兩個差點制造了摸屁股冤案的女生。
不過這次先說話的是那個被摸的,但是另一個胖點的也沒落后一小下,看著三零六這一群女生繼續大聲“你想跟這么多人爭”
三零六加上喻昕婷沒人回話,雖然有些冷眼有些鄙夷有些嘲笑。齊清諾聲音不大不,擔心地問“我連累你們了”
王蕊愛恨分明,但是小聲“兩個賤人。”
劉思蔓很及時“別多事,影響不好。”
兩邊就距離五六米,那兩個女生從路另一邊走過,還繼續對著這一群人笑。笑得也不是那么惡心,挺燦爛的。
楊景行挺高興地客套“有一點你們真說對了,我確實是個男人。”
一大群女生夸張刺耳的笑聲讓黃昏的校園里簡直驚悚起來。
面對大三角琴,喻昕婷的模樣和雙手都顯得嬌小,但她釋放出了那么強烈的力量。這力量持續著,成了觀眾制造掌聲的劇烈催化劑。
每個人都在鼓掌,每個鼓掌的人似乎都想爆發出喻昕婷那種力量。三零六,安馨,楊景行,甚至李迎珍這些熟悉喻昕婷的人,現在似乎都不認識演奏者,他們的臉上沒有調笑,沒有友誼,沒有鼓勵,沒有嚴厲,他們的掌聲和其他人一樣誠懇真實,熱烈而簡單。
喻昕婷繼續坐著,看著鋼琴鍵,不知道聽沒聽到這純粹的掌聲。
現在音樂廳里有兩百來號人,喻昕婷在其中完全不算出色,甚至不起眼。她才大一,求學的道路上沒有拿過任何值得一提的獎,學習的過程中也沒有展現出多少過人之處,也沒有被給予過多少期望和羨慕。喻昕婷少得可憐的幾次登臺機會,也是在新生音樂會或者專業學期匯展那種跟作業一般的情形下。
在浦音,在鋼琴系,喻昕婷沒有天賦可言,更沒有成績可以炫耀。她就是浦音里最平凡的那種學生,是學生,而不是滿懷理想和追求的未來藝術家,更不可能已經是藝術家了。
如果不是楊景行,喻昕婷不會被什么人關注,雖然有些可愛和好看,但是這些和音樂無關。而且喻昕婷也不像那種能充分利用每一點優勢朝出人頭地拼命奮斗的有抱負的女生。
就算現在,一般人說起楊景行的時候,會提及的首先是齊清諾三零六,然后是分手的那個復旦女生,然后可能是演奏風雨同路的那對情侶,也可能是賀宏垂而不一定會是那個被一堆光芒反襯得更暗淡了的喻昕婷。
五一之前,已經有好多人開始預測楊景行或者三零六的風光,那些人會在三零六甚至四零二外面停留,但是沒人關心二零四每天早中晚堅持至少六個小時的練琴聲。就算知道消息的人,關心的也是作品會如何優秀或者不堪,而不是默默無聞的演奏者。
還好,這首升c小調奏鳴曲雖然有彈奏難度,但還達不到炫技的程度。而能考進浦音鋼琴系的學生,演奏技巧上也不會有明顯的硬傷。何況這奏鳴曲還算是為喻昕婷量身打造的,何況她還練習了這么久。
可能從李迎珍的個人角度來說,喻昕婷的這次彈奏可能算不上優秀,有一些錯音,有部分情緒出格,有一點不聽教誨但至少沒有態度問題。而且,今天喻昕婷是彈給所有人聽的,所有人都鼓掌,李迎珍也是其中一員。
不管是普通聽眾所說的好聽還是高端耳朵強調的情感,其實關注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都是感覺,只不過每個人喜歡的感覺不一樣。
那怕是最普通最外行的聽眾,就算他們對鋼琴一竅不通,但是當聽到兩種同的演奏方法,他們也都清楚自己得到的是不同的感覺,只是未必會看起來頭頭是道地描述說明出來。
今天這首奏鳴曲,不是貝多芬或者莫扎特那些已經有了數百年歷史,被一群能體會或者盲從的人分析到了每個音符的作品。聽新作品的時候,沒有人會打起幾倍精神監視演奏者是不是把某兩個十六分音符彈得快了一絲或者慢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