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河沄浠托著下巴看著雨點在窗戶上蜿蜒出崎嶇的痕跡,緩緩打了個哈欠。
她后仰靠在椅子上,將新寫出來的旋律又播放了一遍。
這首從郁陵島回來之后寫的歌,被河沄浠取名為raysea,反復修改了許多遍,都還有不滿意的地方。
腳尖輕點,椅子隨著身體的力道轉了個圈,河沄浠忽的看到了被遺忘在一旁許久的手機,站起來抻了抻腰,坐到了靠窗的小沙發上。
李洙荷在一個多小時之前給她發了消息,說下雨了,明天要不要過來接她。
河沄浠將窗戶打開一條縫,混著水汽的風鉆進來,頭腦頓時清醒了幾分,雨勢又大了些,她立刻關上窗,在越發嘈雜的雨聲里抿了下唇,握著手機敲了幾個字。
蔚山開往首爾的深夜ktx上,李洙荷用鴨舌帽蓋著臉,靠著椅背休息,握在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他蹙眉,很快睜開了眼睛。
將帽子戴好,李洙荷點開手機,看到了河沄浠回過來的消息。
河沄浠沒關系,怪麻煩的,我會打車過去的。
一旁的經紀人看到他的樣子,道“就這么一天空還非得跑到首爾去,來回光花在ktx上的時間就有五個小時了,就為了吃一頓飯”
聞言,李洙荷勾起唇角淺笑了下,說“我不主動點的話,怕她把我忘了。”
離郁陵島分別不過幾天,李洙荷就覺得他和河沄浠的交談似乎又回到了去郁陵島之前的樣子。
禮貌的、客氣的、有距離的。
河沄浠很多時候都像一只貓,高冷又內斂,還有一些不令人討厭的自我。
熟悉起來的話會歪歪頭,蹭蹭腿表示好感,可一段時間不見的話,就好像又被放逐到她不甚在意的世界里去了。
所以要見面才行。
李洙荷捏著手機,思緒又飄到傍晚的那個電話上。
不見面的話實在太不安了。
翌日依然是淅淅瀝瀝的雨天,河沄浠將豆子倒進咖啡機,慢騰騰地給自己做了一杯拿鐵。
廚房里氤氳起裊裊的咖啡香,配著抹了厚厚的抹茶醬的烤到酥脆的面包,河沄浠坐在餐廳,無比滿足于現在的生活。
午后的雨愈發大了起來,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沖刷一遍一般,好在等河沄浠摘下耳機的時候,雨勢轉弱了些。
她看了眼時間,保存好文件,走出了工作室。
在衣帽間挑挑揀揀,有些猶豫該穿什么樣的衣服出門,她掠過角落里堆著的短褲和短裙,最終還是挑了一件寬肩帶的編織背心和一條毛邊的牛仔長褲。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大半個小時,河沄浠匆匆檢查了一遍小包里的東西,然后拿上傘出門,約好的車來得很及時,沒有讓她在雨中等太久。
小雨細卻密,出租車的雨刮器勤勤懇懇地工作著,有車疾行過積水的車道,濺起一片水幕。
手機“叮”地一聲,河沄浠收到了李洙荷的消息。
李洙荷下著雨,你慢慢來就好,不要著急。
她隨手敲下幾個字好,我馬上就到了,你也開車小心。
出租車緩緩在街對面停下來,司機抱歉地告訴她不好調頭,得辛苦她走一段了,河沄浠搖頭表示沒事,打開車門撐開了傘。
她低頭扯了一下褲子,看褲子的長度會不會蹭到地上的水,出租車慢慢啟動跟上前面的車流,河沄浠再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對面路邊站著的男人。
他站在路燈下,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燈光下,細小的雨絲像煙火一樣飄落下來,男人低頭看了眼手機,才抬頭往周圍張望了下。
他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隔著一條路,河沄浠清晰地看到他看到自己瞬間亮起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