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抬起槍口的那一刻,西奧多連心臟都快停了。
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小丑的每一個動作,連對方肌肉半毫米內的顫抖都盡收眼底,生怕小丑一個不小心就擦槍走火。
更可怕的是小丑沒有走火,而是突然來了一句“我不在乎”,然后驟然開槍
沒人在乎小丑死不死,但西奧多還想活啊。
注意到了西奧多眼中一閃而逝,卻真實緊繃的情感,小丑大笑起來。
這一刻,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四肢中的三肢都發出不規則的抽動,宛如精神病人犯病現場。但只有那只握著槍的右手,從始到終都穩如磐石。
這大概就是為什么,小丑是整個哥譚都最不想遇到的反派。
其他反派,要么有邏輯、要么能談判、要么可以被利益或者權勢打動、要么有著鮮明的弱點。
只有小丑,他混亂、混沌、腦子里的那堆東西就像是一顆被克蘇魯吻過的毛線團。
正如同小丑此刻穩定持槍的表現你永遠也搞不清,小丑究竟是真的瘋子,還是只想偽裝成一個瘋子。
西奧多面無表情地坐在原位。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雖然盡力克制住了情感的外現,但剛剛心中那抹一閃而過的動搖,可能還是令他在小丑面露了怯。
小丑看見了他的畏懼,便如同吃下了一味補品。
他汲取著西奧多的負面感情作為滋養,讓一朵被催生的惡意之花,以玩笑的形式,把種子停留在此刻的槍口上。
小丑移開目光,不再看西奧多。
對他而言,西奧多那份真實的緊張和恐懼,就像是一個篤定的答案,讓他那與化工廢水同色的兩只污濁瞳仁閃閃發亮。
真是可憐的小冒牌貨,他以為自己被放棄了。
他不知道,蝙蝠俠想救他,想的發瘋呢。
“哦,蝙蝠俠,你是厭倦了我們之前的游戲形式嗎,嗯”
小丑輕喚蝙蝠俠的名字,每一個字母里都蘊含著深深的惡意和興味。
像是個獨自守在長桌前從天明到天亮的孤獨主人,終于等來了姍姍來遲的赴宴的賓客。
“讓我想想,蝙蝠俠心里肯定在說小丑,你不能這樣,這不公平。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來拋出選擇題,然后讓我回答”
說到這里,小丑咯咯地笑了起來“我說的對不對,長著黑色翅膀的哺乳翼手目”
如果只從陳述客觀事實的角度來看,小丑這番話是沒毛病的。
畢竟,他最喜歡和蝙蝠俠進行的一種游戲,就是做選擇題。
將被炸毀的化工廠或者醫院大樓、三十個無辜的孩子與一位市政要員、一個精神失常并且有吸毒史的女士和她已經學會殺人埋尸的兒子、深埋在大半個哥譚之下的炸彈,或者是你的羅賓
a或者b,生存或者死亡,信念或者茍且
上述的一切,都是小丑曾經強迫蝙蝠俠和他共舞的一曲曲選擇。
蝙蝠俠能陪這個瘋子堅持到今天,別說哥譚人和gcd,就連阿卡姆常住居民們都感覺驚訝。
事實上,阿卡姆內部真的有關于此事的賭盤,下賭內容就是“猜猜蝙蝠俠面對小丑時,還能保持他的不殺原則多久”。
據內部消息稱,毒藤女、謎語人、黑面具、企鵝人和雙面人都壓了不同的賭注。
令人心情復雜的是,哪怕是他們之中押注最短的時間,都遠比蝙蝠俠對自己的預計更長。
也許有時候,最信任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敵人們。
就像是現在,小丑堅信,蝙蝠俠絕不可能脫離棋局,他一定仍然在和自己玩這局游戲。
黑暗騎士不過是想換一種玩法而已。
小丑沒有錯過蝙蝠俠看向冒牌貨的動作。
即使凱夫拉材質的頭盔遮擋住了蝙蝠俠的眼神,但那兩塊白色的眼斑,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少年人的身上。
蝙蝠俠當然想救人
他只是意識到了,如果現在上前去救遍身灑滿火藥的冒牌貨,只會引發小丑惡劣的興趣,小丑選擇開槍的幾率是99。
因此,他主動后退,將兩難的選擇權遞還給小丑手里。
這不好,小丑才是制定游戲規則的人。
蝙蝠可沒有推翻這一切的權利,他只能陪著小丑玩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