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后,西奧多的雙腳終于踩到了結實的地面。甚至顧不上觀察周圍的環境,西奧多的第一反應是扶住眼前最近的一棵樹,然后低頭狂吐。
“嘔超級侏隼鳥我真是嘔”
幾乎把胃袋里的所有內容物全都清空,那股連半氪星人體質都無法克服的強烈暈眩感才終于緩和了一些。
此時,西奧多的目光微微左移,視線里出現了一雙蒙著灰塵的皮鞋。
沿著對方的褲腿一路向上看,一個有些落魄的金發男人便呈現在西奧多眼前。
對方身穿一件長款風衣,下巴上蓄著微青的胡茬,為他增添了幾分風流不羈的味道。男人風衣大敞,里面的襯衣解開三顆扣子,袖口挽起。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指縫的皮膚被尼古丁熏得焦黃,一看就是個多年的老煙槍。
對方多半目睹了西奧多憑空出現的全過程,但既沒有發出驚叫,也沒有狼狽逃跑。他皺著眉頭看著西奧多,就像是看著一個從天而降的麻煩。
“個人體質問題。”康斯坦丁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有人就是對空間轉移不耐受。”
“多謝提醒。”
西奧多擦干凈嘴角,冷淡而不失禮貌地站直了身體。他先是端詳了一下男人比電腦資料里略微年輕幾分的臉龐,又把視線投向遠方。
和超級侏隼鳥見面時,時間正好處于黃昏。而現在,夜晚的天幕顏色濃得像是哥倫比亞港的深海,天邊的月亮正圓,不是新年時削瘦的那輪彎鉤。
更為有力的證據是,在三公里外,一座整潔氣派、一看就知道得到精心打理的梅納莊園,正閃爍著璀璨的燈光。
顯然,西奧多被超級侏隼鳥送回了從前。
一個刻骨銘心的日期自然而然地滑到唇畔,西奧多說完,得到了康斯坦丁肯定的眼神。
看來,他被送回了那一天。
旺達曾經借助心靈能力,潛入到西奧多的大腦深處。
她幫西奧多翻出了一段被封印的舊日回憶在那個計劃刺殺計劃失敗的夜晚,有一位天降神兵,把十五歲的西奧多一力拽出了絕望的深淵。
在西奧多的記憶里,對方的面貌和聲音全部模糊。他竭盡全力留下的所有印象,唯有一雙藍色眼睛。
直到現在,謎團和疑云像是被斬斷的棉絮,在西奧多面前飄揚落地,露出隱藏的本來面貌。
是西奧多自身構成的變量,把嬰兒時期的他送回三十五年前;也是十六歲的西奧多再次出發,從仇敵手中救下十五歲的自己。
那么,就是今夜。
西奧多要為曾經的自己討回一切,拭凈那無辜流淌的血。
而在那之前
西奧多一把抓住康斯坦丁的腰帶“要不要搭個順風車”
康斯坦丁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我倒不介意,美人兒,不過至少等你再長大兩歲吧。”
說完
,康斯坦丁渾不在意地搖搖頭,又隨手撣了撣煙灰。
根據蝙蝠家的的培訓手冊,西奧多第一眼就認出,這是個要跑路的煙霧魔法預備手勢。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西奧多手里扯住的那段腰帶先是化作一段光溜滑膩的活鰻魚。似乎見這樣嚇不住西奧多,鰻魚又變成一團煙霧,在西奧多的掌心憑空消失。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陣強烈的尼古丁氣息,康斯坦丁也從原地失去了蹤影。
眼看康斯坦丁消失在自己眼前,侏隼鳥的情緒卻沒發生太大波動。
對于西奧多來說,接下來將發生的一切是命運圓環里早就注定的一格。
那既是尚未發生的未來,亦是已經被書寫好的過去,結局當如一條向前的直線,一往無前地抵達那個最后的彼端。
康斯坦丁還會回來,或者他們總會在同一個終點碰面。
西奧多才往梅納莊園的方向飛了十幾米,康斯坦丁就在原地重新現身。他這次的表情有點奇怪,盯著西奧多的臉多看了幾眼,好像在玩一款找不同小游戲似的。
香煙又往后燃燒了一節,火星已經快燒到康斯坦丁的手指。臭名昭著的地獄神探卻沒顧得上愈來愈短的煙頭,就像是有什么事搞得他心煩意亂似的。
“里面那個,也是你”
西奧多猜,他剛才大概去了趟斯坦利的大宅。
至于那里面正上演著什么戲碼,西奧多比康斯坦丁更清楚。
對于康斯坦丁這種察言觀色等級點滿的家伙來說,甚至不需要西奧多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男人煩躁地皺起眉頭“怪不得除了空間波動之外,還有少許的時空殘影。你應該不是法師,那就是覺醒的變種人嘶,f○ck”
香煙終于燒到了康斯坦丁的手指,他把煙頭丟掉,又在腳底捻滅。
西奧多恍然想起,現在是二十年前,超人的名聲尚未響徹在外,人們看見會飛的紅披風,第一反應都是遇到了變種人。
“差不多,所以要借助你的魔法幫我個忙。”西奧多已經有點開始著急,但沒在語氣里表現出來,“怎么樣,這次要搭個順風車嗎”
康斯坦丁盯著西奧多看了幾秒,似乎在衡量他的價值。
過了一會兒,他從煙盒里磕出一棵新的香煙點上。
康斯坦丁深深地吸了一口“記著,你欠我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