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肯特一家在商場抽中了韋恩集團的夏威夷度假獎券,名額包括兩個大人和兩個孩子。
一般來說,多子女家庭都會選擇多花點錢帶上另一個孩子,或者把獎券掛在網站上賣出一個不錯的價格,傾全家吃一頓豐盛的晚宴。
然而肯特一家就這樣離開,孤零零地扔下了西奧多一個人。
望遠鏡里,男孩緊抿著嘴唇,單手扶著后院的樺樹,像一道幽魂般目送一家人高高興興地收拾行李、裝車離開。
伊萊賈著迷地看著對方,幾乎不能把眼神從他身上撕扯開。
眼看著男孩握緊了拳頭,指甲微微陷入樹皮,仿佛已經忍耐不下去似的。那一刻,他耳端仿佛傳來一聲“叮”的輕響,那是烤箱完成了最后的烹飪以后,搖響了歡欣的鈴鐺。
作為成年男人,要想取得一個有過類似經歷的男孩信任并不容易。
但身為一個曾經為男孩仗義執言過的熱心登記員,伊萊賈有更明顯的優勢,能讓男孩對他打開心房。
他們第一天隔著柵欄說話,第二天一起去街上的咖啡館里享受了一頓下午茶,第三天在小區的公共設施里打了籃球。
第四天,男孩對伊萊賈講述了一個奇特的夢他在夢里闖進超市,忍無可忍地摔碎了貨架上的所有雞蛋。
第五天,伊萊賈請男孩去自己的家
里做客。
他事先預備了游戲機、影片、一顆有本城市球星簽名的橄欖球,還有一堆這個男孩子會喜歡的東西。除此之外,伊萊賈還精心炮制了一杯加了濃縮安眠藥的冰激凌咖啡。
當伊萊賈端著咖啡,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男孩正坐在地板上,饒有興趣地翻看著一本天文雜志。
或許是伊萊賈的錯覺,對方的目光從那杯咖啡上劃過,視線涼絲絲的,仿佛被冰激凌降過溫。
慢悠悠地點了點雜志厚實的銅版紙,西奧多沒著急接過那杯咖啡。
“這是什么”
伊萊賈耐著性子看了一眼,偽裝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那是一對特殊的隕石收藏。”
照片里,殷紅如同鴿血般的紅寶石閃閃發亮,在聚光燈下發出璀璨的光芒,閃耀著攝人心魄的焰彩。
西奧多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頁圖片“看起來很適合做戒指。”
伊萊賈把這話當成某種孩子氣的發言,隨口湊趣般附和“這是紅寶石隕石,比地球上原生開采出寶石更加稀有。圖片上的這顆來自于上一場人馬β星座流星雨,它每五百八十年會降臨地球一次。距離下次流星雨的到來,還有三百一十多年。”
“是嗎”西奧多接過伊萊賈遞來的冰激凌咖啡,注意力似乎仍然停留在那顆紅寶石上,“或許我不用等待那么久。”
眼看著杯口逐漸湊近男孩唇邊,伊萊賈的呼吸聲逐漸急促起來。
然而下一秒鐘,帶著濃濃奶油甜香的冷咖啡撲面而來,在飛濺液體的威脅下,伊萊賈倉促閉眼,還沒等到半秒鐘,與之同步傳來的是胯下一陣碎蛋般的劇痛
在這瀕臨過電,大腦空白的一刻,伊萊賈的思緒像是冒著火花的廢棄電線,陸陸續續地閃過了恐龍滅絕之謎、宇宙大爆炸的起源、以及男孩不久前意味深長口述的那個“超市貨架上雞蛋打了一地”的夢。
忍過這陣強烈的劇痛,男人模糊地吐出幾個音節。
“不可能,你明明是”
西奧多雙臂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明明是被你精挑細選出的獵物,是嗎”
侏隼鳥用厚底的軍靴踩住男人的臉,慢條斯理地碾了碾。
在清脆的骨裂聲里,西奧多緩緩露出一個狩獵般的微笑“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卡爾先生。被你窺視的那段過往,它已變成我的武器,而非我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