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坐在越陽布莊門里,托著腮看著街對面的余家布莊。
余家布莊里,尹嫂子時不時拍一下手,正對著余家大奶奶連說帶笑。
余家大奶奶一臉矜持,多半時候含笑不語。
尹嫂子說著話兒,轉過身,沖著越陽布莊招了招手,李小囡納悶的看著招手的尹嫂子,尹嫂子招了幾下手,轉個身,對著余家大奶奶接著連說帶笑,余家大奶奶向李小囡這邊斜瞥過來,尹嫂子又轉過身,又招了招手,再轉回身,余家大奶奶臉色就不怎么好了。
李小囡托著腮,笑瞇瞇看著。尹嫂子那手招的一點兒也不誠心,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尹嫂子再說了幾句話,就出了余家布莊回來了。
“你那么招手,是要叫誰過去嗎”李小囡笑問道。
尹嫂子拉起李小囡,將她拖進鋪子里面,靠在柜臺角上,嘿嘿笑道“還能有誰,叫你過去。
“她嫁人那天,咱們不是剛安席就走了么,我跟那位姐兒講,不是我想走,是你非要走。”
李小囡揚起了眉。
那天明明是尹嫂子瞧著那一家子拿喬裝樣的犯膩心,說看不下去了,拉著她走的。
“我跟她講,你們家原本是打算一個人都不去的,是我好說歹說,你大阿姐才勉強點頭,讓你去一趟應付應付,你因為這個,還跟你大阿姐鬧脾氣。”尹嫂子笑瞇瞇。
“你這是要講我們家瞧不起她們吳家”李小囡接話道。
“聰明囡”尹嫂子點了下李小囡的額頭,俯耳過去,“我跟她講你們姐妹倒不是瞧不上她們吳家,你們鄉下人愛看戲,那戲上的媒婆個個都不好,就以為媒婆真的個個都不好。
“你們剛搬來,以為她們吳家跟苗媒婆是一家門,我講這也不能怪你們家,街坊鄰里都說她們吳家跟苗媒婆必定是親姐妹,要么就是表姐妹,總之親極了。
“她講你大阿姐對她阿娘客氣得很,我就笑,說要不我叫叫四姐兒,看她肯不肯過來。”
尹嫂子一邊說一邊笑起來。
“唉”李小囡豎起一根指頭,“第一,閑話只能當閑話聽,第二,人品好的人也會顛倒黑白的瞎扯。”
尹嫂子斜瞥著李小囡,片刻,笑出來,“聰明囡嫂子告訴你,誰的話都不能全信,連親爹親娘都不能全信得自己會聽會想。”
對面余家布莊,余大郎見尹嫂子走了,從里面出來,看著尹嫂子的背影問道“她來干嗎”
“說她們越陽布莊是書香門第的庶務,咱們余家布莊是商戶主業。”余大奶奶聲音甜軟。
“都是布莊,都是生意”余大郎臉色不怎么好看,哼了一聲。
李家的嫌棄一直是橫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想起來就難受。
“我就是這么講的。唉,可講歸講,還是不硬氣,誰叫咱們余家沒有讀書人呢。”余大奶奶斜著對面。
”以后讓咱們兒子好好念書。“余大郎接了句,“你在鋪子里看著,我去趟行里。”
他要好好掙錢,以后給兒子請最好的先生,他的兒子肯定也能十幾歲就考出秀才,往后日子長著呢
臨海鎮,絲綢總行。
朱會長耷拉著眼袋,聽著韓管事的稟報,越聽臉色越陰沉。
“那幫江北漢越來越猖狂,咱們的絲綢經他們手卸的越來越多,這樣下去唉,會長,您得想想辦法啊。”韓管事愁眉苦臉。
成字幫的鄒當家死了,韋二當家現在還被羈押在那位世子爺手里,成字幫從三當家到七當家為了爭當老大,已經打得亂成一團。
“成字幫那幾個打出勝負沒有”朱會長擰眉問道。
“還沒有,鄒當家的心眼多,一心一意想讓兒子接手,用的人要么沒心眼,要么不能服眾,要么就是既沒心眼也不能服眾。”韓管事苦笑連連。
鄒當家的大兒子今年才九歲,鄒當家死的太早太突然了。
“鄒當家那個媳婦怎么樣”沉默片刻,朱會長問道。
“沒什么動靜。”韓管事一個怔神,隨即又道“鄒當家留下的九個小妾,除了青錦羈押在黃老爺手里,其它幾個說是都打發出去了,有一個嫁給了鎮上鏢行一個鏢師,給了挺厚一份嫁妝。”
“你去打聽打聽,其它幾個是怎么處理的,還有,打聽打聽她讓人去看過青錦沒有。”朱會長沉默片刻,吩咐道。
“會長的意思”韓管事驚訝道。